是李进家的扬声道:“可不敢这么惯着他!有那好的给瓦片补补,他一个小孩子,不年不节的用不着。”
周瓦也笑了,把毛头搂到身边:“这有啥?一个两个鸡蛋的还给不起我外甥吃?香草哥你不用多想,毛头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能吃多少?我看着毛头吃饭香,我也能多吃点。是不,毛头?”毛头咬着手指头笑,他小孩子家当然乐意和瓦片舅舅吃,可是还是得听阿姆的话。
“就是这话。”林远涛也说,“毛头一起吃饭还热闹些。你们大人,我就不留了,省得有人说闲话,毛头还是听我的,该留下就留下。我们俩这会儿正稀罕小孩呢,看着毛头跑来跑去的心里头就敞亮。你们俩要是过意不去,等明儿帮忙干活就多干点儿!”
李进两口子看话说成这样,也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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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块场地,李进家的稻子收拾得也快了。到了这时候,林远涛家打算收萝卜了。
林远涛种的不是北边常见的浑圆的大红萝卜,而是那种长条状的白色萝卜。据林远涛说,这种白萝卜比红萝卜辣味少,更适合腌萝卜干。当然,如果是炖肉的话,林远涛也觉得那种大红萝卜更够味。
这白萝卜和大红萝卜收的时候有些微的不同——大红萝卜圆而皮稍厚,相对来说根浅,当地人收的时候用脚踢一踢大部分就能收起来,所以才有“踢萝卜”的说法。而这个白萝卜根茎更长,要是像收红萝卜似的一味踢,恐怕大半都得断在地里头,所以就要更加费力气的收——可以先用脚轻踢,把萝卜边上的土活动开了,再用劲儿拔,一根光溜溜的大长白萝卜就拔起来了。
好在这天李进家里头差不多全都来帮忙,又是都是会干活的,一天妥妥地收完了。因为之前用了林远涛的牲口,今天收菜就算是换工,连饭都不必吃的,周瓦想着饭倒是不必预备,干活的时候怎么也得预备点儿水喝——一般自家干活都是随便喝些凉水,好些的烧些热水。周瓦则准备煮些热茶送过去,一则让李家人知道,自家还是感激他们家里人来帮忙的,二是让他们有些受重视的感觉,毕竟自家和村里头一边人家不一样,也给李进家的做些脸。
林远涛是不管这些事情的,他今天专门管赶着车,把□堆在一起的萝卜装车拉回家去。这么些萝卜就算是腌萝卜也不能一次都腌了,大部分要放在院里吹吹,然后收到挖好的地窖里,一小部分切条晒蔫了腌到坛子里。
这大白萝卜不愧是南边的好种子,拔出一棵随便就有尺多长,根部也不是一味的尖,有好些根部都有些圆。引得拔萝卜的李家人挺好奇。
林远涛倒是挺得意的介绍:“这是南边有名的,据说当地就叫‘赛雪梨’,皮又薄,汁又多,咬起来又脆又甜,跟梨比也不差什么了。别说腌着吃,就是这么生着吃也是好吃的。费了我好大的功夫找来的呢。”
听得李家人一阵咋舌,萝卜就是要有那么一股生辣劲儿才够萝卜味,跟梨似的甜萝卜,还真是没咋见过。
林远涛干脆把个萝卜擦擦干净,掰开给大家尝尝:“掰两个尝尝,以前没见过就得了,这就在跟前了,就当吃个新鲜。”
满地的萝卜放着,主人家又说了话,就有人真个掰开来尝尝,果然好吃。
林远涛笑着道:“等回去都拿两篮子尝鲜——别跟我客气,好的没有,两棵萝卜还是请得起。要是推辞就是看不起我了。”
李家的老大李远就出头说话了:“那行,咱就承情了——要是过年能给点儿萝卜籽就更好了。”
“这好说,到时候跟俺家屋里的去说。”林远涛才不把这点东西放在眼里。
李家人有得了些好处,更是用心给林远涛干活了。萝卜拔得干干净净,几乎没有断在地里的,连萝卜根上的泥都弄得干净了。
林远涛做好人就做到底,拉最后一车的时候,特意留了好的给他们:“拿就拿好的,反正我要腌萝卜,再怎么好也得切成条,好看不好看的也瞧不出来。”
人人都觉得林远涛大方又爽快,拔了三亩地的萝卜也不觉得怎么累了。
周瓦看着堆了一院子的萝卜,又是高兴又是犯愁,丰收是好,就怕不好卖。只是想想林远涛做饭的手艺,心里觉得有了些底,又愁恐怕没有那么多的缸和坛子来腌。
李进家的在别人都走了之后还留下帮着收拾,萝卜缨子得扯掉,一些细细的根须也得扯掉,再把萝卜都摊开在院子里吹吹风先晒晒,等水分没那么足了就能收到地窖里,到时候林远涛是要腌还是怎么着,都可以慢慢来了。那个时候萝卜就能放一阵子了。
“香草哥,等过两天来帮我切萝卜条晒萝卜吧。”周瓦跟李进家的说:“俺家那口子说要先弄点儿出来给石大摆酒的时候摆凉菜用。”
“行,那时候家里头也没多少事了。”李进家的立即答应了,“石大家的摆酒定日子没啊?”
“定了,十月二十六,算出来的好日子。”周瓦说。
“这日子定的可挺急。”李进家的掰着指头算算,“这也就是十来天了。”
“可不是吗?”周瓦也觉得有点儿急,林远涛这才收完地,紧赶着又得张罗那边的事,也挺累的,“听说是要赶着没太冷办完,两边都是不少人,可能屋里头坐不下,还得在外头搭棚子啥的。”
“左邻右舍的不能坐?”李进家的不明白了。
“香草哥,你以为城里头都跟咱村里头似的,一家有啥事家家都伸手啊?城里人分的明白着呢。”周瓦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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