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侯昌坐下来,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美滋滋喝了一口,将声音压低,神秘兮兮的开口道:“前日王宗于家中自杀,个中缘由我已访得仔细。竖子性情暴虐,不知收敛,家中所畜童仆多受其鞭捶责辱,此次事端却是坏在一位养马家奴手中。”
“哦?此话怎讲?”罗阳问道。
“倒也说来话长。前些时一则童谣风靡长安,我等皆有耳闻。其中意似指王宗,附会者更言王宗当为人主!”
说起童谣,罗阳三人登时精神一震,接着听侯昌问道:“文叔,你可知晓王宗近日在家中做了何事?”
“我岂能知晓,季山快快说来?”罗阳拿起酒壶给侯昌斟满酒,催促道。
坐在一旁的朱佑和邓禹也是一脸期待。
侯昌乐道:“童谣缥缈之言,不知其所出。王宗却信以为真,暗中罗羽党众,似图不轨。岂知竖子猖狂无忌,又行造次之举,因其工于书画,竟每日揣摩,自画容貌于锦帛,着天子衣冠,张挂厅堂。并私刻印玺三方:一曰‘维祉,冠存己,夏处南山,臧薄冰’,二曰‘肃圣宝继’,三曰‘德封昌图’。”
听到此处,罗阳三人皆是咋舌不已,王宗竖子真是猖狂的没边了!
维祉,福祚绵长也!冠存己,欲袭代也!
肃圣宝继,所指乃承舜之肃敬,得天宝以继也!
德封昌图,自言以德见封,当遂昌隆,受天下之图籍。
三人都不是草包,罗阳这一年多也读了不少书,对这三方印玺所传达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王宗刻印意欲何为,结合天子画像分析,罗阳觉得搞符谶祥瑞的可能性很低。这货大概率就是单纯的无脑膨胀,做了皇帝美梦,按捺不住将印玺刻来,自取其乐吧。
这时侯昌接着说道:“王宗鄙夫,即画天子图帛,又刻印玺大宝,却不知避讳,每日于堂前赏玩,不避家小童仆。仆从役夫虽目不识丁者众,却有一养马儿,乃北地豪族子弟。因其家道中衰,流落长安,自愿卖身于功崇公府,以图富贵。”
“不想此子投身功崇公府后任劳任怨,养马数载,却未得主人家半点青睐,苦劳更无一些。莫说富贵无望,保全性命也成奢望。动辄得咎,稍有不是处,便受王宗鞭挞辱骂。堂堂功崇公偏要为难仆从役夫,以致怨声载道,众人皆敢怒不敢言也。
侯昌说的唾沫横飞,讲的口干舌燥,突然觉得口渴,呼唤小二送来一壶醴汁,饮了一大碗,又声情动貌的说将起来:“此子亦心中怀怨,因早年家中富豪,习过诗书,识得大字,认出天子图画、印玺等物,便趁机逃去太子府,欲将王宗大逆之行告于王临。”
说到这里,侯昌呵呵一笑,摇了摇头道:“谁想王临也是一介鄙夫,只知沉迷美色,几日间因纵欲过度,竟至卧床不起。养马儿等了数日,心中焦躁,便又莽撞,奔至秩宗寺,将此事告于宗正副贰。”
“宗正副贰乃太子一党,与宗正卿商议了,将王宗谋逆禀于当朝,惹来陛下震怒,着廷尉、宗正卿携绣衣执法治问功崇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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