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藏薄冰几个字。
这古人把避暑消暑看做身份象征,罗阳一介太学诸生没有那等财力去挖窖藏冰,但硝石制冰他是知道的。
本着试一试的态度,罗阳想弄些硝石也制些冰消消暑。
不过有些事说起容易做起来难,这硝石具体是个什么东西,在没有一点化工科技的古代,实在摸不到一点头脑。
难道是那茅厕砖墙结出的白霜?前世一硝二硫三木炭中的硝,据说就是指的那种东西。
但此硝和彼硝到底是不是一种,罗阳也不敢肯定。
即便是同一种也太过腌臜,制出冰来给韩千千弄个冰镇果汁,岂不唐突佳人。
罗阳只得放弃,水井中冰镇出来的瓜果也能将就消暑。他从长安市集中买来各种水果,放在逐贫居后院水井中,等韩千千来时,便一起享用。
这一日,罗阳吃着葡萄,瞧见从长安归来的侯昌走进后院,递了一串给他。
看着总是笑呵呵的胖子,脸上闷闷不乐,似乎有些愁容,便开口问道:“季山,面有愁色,可是遇到难事了?”
“哎!”侯昌叹了口气道:“今日去往长安探望子云先生,先生因腿病熬了数年光阴,如今年纪老迈,已是病入膏肓。族兄与先生虽为师生却恩同父子,侍奉左右不离不弃,与我也多有恩义。今日闻族兄所言,先生怕时日无多,所以心中凄恍苦闷,倒让文叔见笑了!”
罗阳闻言倒不好说什么。似是前年冬季,便曾听侯昌说扬雄病重,后来又听说老人家熬过冷冬渐渐康复,不想如今夏季炎热天却熬不过去了。
“吉人自有天相,季山宽心,可多延请名医,先生必能转危为安!”罗阳宽慰道。
“哎!”侯昌再次叹气道:“先生才华卓着,却一世蹉跎,如今弥留之际,犹放不下校书之业,而所着《法言》、《太玄》未昭于世,实乃可叹!”
见到侯昌为扬雄鸣不平,罗阳心中倒是理解。扬雄才识过人被后世称为汉赋大家,不过生时仕途之路走的并不顺,虽与刘歆、王莽做过同事,但在黄门郎任上一干就是数十年,没奈何写下《逐贫赋》自嘲自乐。
后来刘歆和王莽都飞黄腾达,而扬雄却年纪大了,已无青壮时的雄心壮志,在好友刘歆麾下校书。写下《法言》、《太玄》等篇铭志,但得不到世人青睐,这对一位儒者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
罗阳与扬雄虽未谋面,但作为穿越而来的灵魂,能与如此文豪身处一世,倒也与有荣焉。如今闻听大家行将就木,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和惆怅。
“今日回来收拾些随用之物,我便要赶回长安侍奉先生左右。逐贫居只留小二等怕难以支撑,便劳烦文叔操劳几日,替我看顾一二可好?”侯昌又开口道。
“好说,好说。季山兄自去,在下定与你守好逐贫居。”罗阳在逐贫居厮混的快成二老板了,当几天店老大,自然不在话下。
“如此便多谢文叔!”侯昌拱手施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