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早上赶路来不及,二月初八下午,唐爷爷就打算带着唐二叔唐三叔唐四叔去县里找了个地方住下,临行前家里人都殷殷叮嘱。
等到了县城外,从西城门进城的时候,赶车的唐三叔看到城门口有一个人有些眼熟,细看之下,发现果然是唐五叔的岳父沈秀才。
“爹,我沈叔在城门口呢。”唐三叔对着让唐爷爷道,停下了车。
沈平已经看到了唐三叔,快速的迎了上来,看到唐爷爷正下车,连忙笑着问候:“唐兄好。”
唐爷爷是个平民,没有功名,笑着说了句“不敢”后,就问沈平:“亲家这是……”
“特意等你们呢,请你们到到我家里去住。”沈平笑着说。他原也是邀请过的,不过唐家人没有同意,他才在这边等人来了。
唐爷爷推辞不去,沈平热情得不得了,最后还是住去了沈家。
第二天早早的起来,吃过饭,天还黑着,在车前挂了灯,沈平和唐爷爷就带着唐三叔他们坐了车去往县衙。
正科的县试自然要保人,比起唐谨考的童子科要严很多,沈平就是唐家给三兄弟找的保人。
到了县衙前,下车前先检查一遍试票和笔墨吃食等物,见妥当了才下得车来。
拿试票入场,认保,找坐位,等待考试。
这第一场考的,是四书文两篇,五言六韵试贴诗一首。
唐家三兄弟的紧张心情在看到题的时候松了一口气,认真答起题来。
县衙外的一个茶楼里,白金团对着父亲白忠道:“爹,咱们找的这董举人看来也没什么用啊,唐家人都入了场了,可见他写的信这咸阳府的知府并不在意,没让人夺了他们考试的资格。”
白忠拿眼冷冷的剜了儿子一眼,白金团心里一突,知道自己话说的不对,立时不敢吭声了。
白忠这才训斥他:“你多大人了,做事还这么沉不住气。这日子还长着呢,你急什么?”
白金团带了点讨好的对着父亲笑:“就是这样才要跟在爹的身边,让你管教着。”
白忠伸手在儿子头上拍了一下,叹了口气:“哎,蠢的你!这要是一般人了,为免麻烦自然是宁可弄错不可放过,可这考试的是谁?是朝廷命官的亲叔叔!即使知府的权利比县长大太多,没有利益关系的时候,知府也不会轻易去得罪一个县长。”
白金团点着头,看似听懂了,其实心里不敢问,为何知道没用还来做这样的事。
父子两见唐家人入了场,就离开了,等着看明天唐家人上不上勾。
这一场考完,唐家三兄弟出来后就相互讨论着,被唐爷爷问起,一个个脸上都是带着笑,说觉得题简单。
第一场考试的成绩是第二天出来的,阅卷快了早上就能出来,阅卷慢了要等到下午。
急着看成绩的人自然是在县衙外各处茶楼小店里等着,三五一群的聚着,喝茶聊天。
茶喝的多了免不得要出恭,唐二叔解完手出来,就见一个下人打扮的人挡住了他,问:“可是唐大人家的?我家老爷有事找你呢。”
唐二叔有些讶异,不过听对方口称“我家老爷”,知道至少也是一个举人了,还是跟着过去了。
路上问过了,这举人姓董。
进了雅间,唐二叔做了揖,桌旁的董举人便笑容可亲的道:“不必多礼。来找你们,是有一事。我最近要搬去京城居住,以后不回来了,在长安城的三进的宅子要卖了,就想一千两卖给你们,也好和唐大人结个善缘。”
三进才一千两,大小不同平时最低也要四五千两了,这……这相当是白送唐家三四千两银子啊!
唐二叔的心咚咚咚的直跳,没想到天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他先觉得这事不对,再一想自从唐瑾做了官,多的是送宅子送铺子送田地送银子想要跟唐家结缘的,这董举人怕也是这一类的。
要是不要钱的话,可能会被外人说行贿,自家掏了钱的话,就有理有据了。
这样想着,唐二叔还是问:“我们两家又不认得,我侄儿虽说是县长,却只有八岁,一时半会儿也帮不上您的忙,您为何不找一些成年的大人……”
董举人笑的和蔼:“这全省统共才多少进士?我熟悉的真是没有,这不是看有亲戚在奉天县,觉得跟你们家近,这才来问的啊。”
唐二叔觉得这个事儿听起来也没什么问题,便道:“老爷,这事我做不了主。”
“那你现在就问问你的长辈,看他能不能看上我的宅子。等你回了我,我也就走了,知道这宅子该怎么办。”
唐二叔回去了以后把这事给唐爷爷小声的说了,并劝他:“伯,这房子太便宜了,我们哪怕是借点钱也要把宅子买到手。这样的话,一转头都能卖个三四千两银子。”
唐爷爷也有些心动,但很快就把这念头灭下去了,再想起应禹海的那封信,更是觉得不妥,他皱着眉道:“咱们家没有这么多银子。”
唐二叔有些意外,若说以前没有,可他侄儿当了官以后,有很多进项,就算没有一千两,七八百两也有的。
他怕这事不成,一着急之下,声音就微微有些大:“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咱们借点钱也好啊,以咱们家如今的身份,要借钱还不简单?”
唐爷爷觉得现在谈论这些事也不妥当,就道:“回去以后再说。”
唐二叔更加急了:“人家等着回复呢,要是不行就回长安去了。咱们就算是先应下来,再筹钱也行啊。”
唐爷爷一听别人等着回复,那一点点不妥当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他看了两个儿子一眼,问:“你们两个怎么看?”
唐三叔道:“爹你拿主意。”
唐四叔有些迟疑:“这买了,好么?”天上掉馅饼的事,向来都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这也分情况,要是他侄子没当官,那这事铁定是个套,现在嘛,拿着东西上赶着讨好的人多的是。
唐爷爷银皱眉思索了一下,摇着头:“不好。”
他拉着唐二叔坐下,在他耳边轻声援道:“不说这事可靠不可靠,就算是真可靠了,也做不得。你忘了,你爷走的时候都说过什么?别说是仗着身份胡作非为了,就是做一点出格的事都不行。”
唐二伯觉得是这个理儿,但实在是心痛极了。
唐爷爷安慰他:“外来的都是虚的,我们自己考了秀才赚的钱岂不是实在?!咱们不能移了性情。”
最后八个字,他说的很慢,音也不重,唐二伯突然警醒过来:他不能被利益蒙蔽,慢慢堕落成仗着侄儿身份捞取钱财的人,这会让人变得不思进取,他是要考秀才举人甚至是进士的,怎么能为了利益让自己坚定的心志被动摇?
此时他也不想着贪别人那些钱了,低声道:“是我不对,我这就去回了他。”
沈平没听到唐爷爷和唐二叔的话,不过他在一旁大概听到了一些,道:“这……我手里也存了一些……”
唐爷爷伸手制止了他的话,笑道:“都说威武不能屈,这钱财也不能屈啊。”
沈平哈哈的笑了:“说的好。”
唐二伯去回了话,董举人也没再说什么,等唐二伯一走,一会儿后就有一个下人进来了,把在大堂里偷听到的唐家人的对话说了。
坐在屏风后的白忠走了出来,客气道:“麻烦董老爷了。”
董举人笑了:“这是为左大人帮忙,不麻烦。那我这就走了。”唐家人没同意了就好,要是同意了,他可没有房子卖给他们,还得把这事给搅黄,少不得要和唐家结怨。
白忠又拿了一包银子给董举人,送了他离开,回到雅间里,皱着眉不语。
白金团小心翼翼的问:“那要不见见这县令,把唐家的往事戳出去?”
白忠脸一板,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白金团一个机灵,快速道:“成绩还没有出来,现在也见不到县令,要做的话在考试之前就要做,现在有些晚了。”
白忠摇了摇头:“这什么时候都不晚。”
白金团考虑一下,问:“是不是不论何时说了,他们都会调查,最后这个唐家是不是那个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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