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即将开始新生活的地方我还是有些害怕的。我从小的活动范围是天门客栈外不出十里,再远点的地方根本没有去过。这次随着他,我的师父穿过沙漠又用了整整十日到了这处山清水秀的姚城。
这里和以前我住的戈壁沙漠真的不太一样,阳光是柔柔暖暖的,鸟儿的叫声是清脆宛转,连风里都带着甜甜的花香。沿途我被他裹在披风里抱在身前,从他的怀里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到处打望。
“师父,那是在做什么?”我指着一处人流攒动的地方兴奋地扭头问他。
楼袭月随意一瞥,简短地回答我:“娶亲。”
“娶亲?”我眼睛发亮的盯着吹吹打打而来的那群人,他们穿着大红色的衣服,笑得那么喜庆,连我也不由得高兴起来,抓住他的衣襟对着那顶花轿露出艳羡的目光,“我们那里娶新娘子没这么好看。”
“哦,那你们怎么做?”
我没有察觉楼袭月话里的异样,仍然兴致勃勃地道,“我们那里的新娘子是骑着毛驴嫁出去的。”
“毛驴?”楼袭月忽然低下头,冲我展颜一笑,眼波温柔至极,“小絮想不想看更热闹好看的?”
“好呀好呀。”我高兴得直拍手,还在想他会给我看什么更好看的,他突然毫无征兆地腾身跃起。此刻那一行迎亲的人刚好要走到我们的马前,楼袭月身子在空中如翩蝶般掠过,等我回过神,他已经飞到那花轿的上空,手里不知何时握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宝剑,阳光折射在几乎透明的剑身上,刺得我眼睛发疼,却又漂亮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忽然,楼袭月手腕一转,剑锋带着千钧之势猛力斩下,“轰的”一声巨响将那顶新娘花轿生生劈成了两半。我惊得张大了嘴巴发不出声音,眼睁睁看着从破碎的花轿里飞出的一道人影与他在空中打斗起来。
他们两人的动作都太快,到后来我甚至连他们谁是谁都瞧不清,紧接着又听见一声闷响,空中的两人猝然分开,一人轻盈地翩翩落地,一人如被折断了双翼的大鸟重重砸在地面。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等迎亲的那群人反应过来,倒地的那个男子已经呕出好几大口鲜血,粘着血迹的嘴唇颤抖着,指着他对其他人嘶吼:“他就是楼袭月,杀了他为师父报仇!”他话语刚落,连我都察觉到在场的气氛顿时冷了下去,方才还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的人立时跑得不见了踪影。
空荡荡的大街上,楼袭月被那群迎亲的人团团围困在中间。看着对方那么多人,哪一个不比我这师父强壮魁梧,我不由得有些担心起他来。
下一瞬,那些人大喊着齐齐挥舞刀剑往楼袭月身上砍去!我紧张得连心跳都停住了。“师……”我惊恐的呼喊还没出口,楼袭月俊美无双的脸上笑容全失,澄澈的眼中仿佛闪过一道冷光,手中剑尖往上刺出。接下来,我只看见一片刀光剑影,还有人影攒动间喷溅在空中的殷红鲜血。
浓重的血腥味萦绕在鼻端,我猛地捂住鼻子,拼命按压住想要呕吐的冲动。眼前的环境忽然间天旋地转,母亲死时的那双眼睛,那一场烈烈的大火,那一片布满残尸的血池地狱,鲜活的浮现在我眼前。我脑子一阵眩晕,身子往侧边一歪,待迷失的意识回归身体时,我已经从马背上跌了下去。
望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坚硬地面,我吓得紧闭上双眼,可迎接我的却不是冰冷的地面和剧痛,而是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温润的嗓音带着热热的吐息拂过我的耳朵,“我怎么有这么笨的徒弟,连骑个马都会摔。”
他话里的戏谑让我的脸霎时涨得通红,我窘迫地蜷缩在他怀里,耳中听见那些人嚷嚷着我和师父是一伙儿的,一个也别放过。楼袭月不能再把我放在一边,他便那样一只手搂着我,另外一只手挥舞着长剑,手腕微转,眼都没抬的一个斜刺,割断了那个朝我举刀砍下来的人的喉咙。
我耳中听见异响,并不知道这是利剑刺入皮肉的钝响,还好奇的转脸去看,然后彻底傻转―就在我面前,我看着那人不瞑目的大瞪着眼睛,喉间喷涌的血流如注,仰倒了下去。
随后充盈我耳朵里的只剩下嘶吼声,惨叫声,□□声……可这些仿佛都与我毫无关系似地,楼袭月单臂抱着止不住浑身哆嗦的我,将那些人攻击他的人全部斩杀在剑下,白璧无暇的脸庞上不带任何表情。
我愣愣望着他的侧脸许久,心头涌起莫名的恐惧和害怕,下意识的想要逃开他的怀抱。楼袭月稍微用力把我禁锢在胸前,手中剑花一挽,刺穿最后站着的人的胸膛。
这一刺并非正对着那人的心脏,所以那人只是痛苦的捂住胸口跌跪在地。楼袭月居高临下的冷冷打量着他,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暴戾,嘴角却是带着笑,不紧不慢地从他体内往外拔出宝剑。
“啊啊啊――”那人被他折磨得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我脸色都吓白了,死劲闭上眼睛,用手捂住耳朵不再去听。楼袭月扒下我的手,把嘴唇挨着我耳边柔声道:“小絮,睁开眼睛。”我使劲摇头。楼袭月的嗓音沉了下去,我甚至能体会到他压抑的怒气,“师父的话,你不听了?”我浑身僵住,咬着下唇把眼睛虚开了一条缝儿。
触目的只余下红色,刺目的红。
鲜血染透了那些人喜庆的红衣,像小河流淌在他们身下的地面,有一些人在血泊中扭动残喘□□。
“混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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