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消散前,张bb喃喃问道。
“是的。”那个温柔的声音说,“我会一直为你引路,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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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沉着脸转向身旁的技术人员:“诸位判断一下,那ai真的是在教唆自杀吗?”
“当然不是。”最先回答的是个年轻人,“这段数据里有一个判定的记录,应该是天工设定的机制。引路者将玩家的人身安全置于首位,但是一旦判定玩家必然死亡后,就会退而求其次,给予他们精神上的安抚。”
他看上去几乎面带欣赏:“这就是ai的温柔之处了。人类临终时,家属总会选择强行抢救,其实只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但换做ai,就会纯粹为对方的感受考虑……”
“小张。”另一个技术人员皱眉打断了他。小张讪讪地住口了。
吴越的面色却缓和了一些。他刚才好像真的在担忧那ai出问题。
“虽然不是真的教唆自杀,但我们可以把大家的思维往那个方向引导嘛。”易羽笑眯眯地说,“比如说,ai的成长其实取决于人类,张bb给了ai太多负能量,最终遭到了反噬。”
寰石的人望着她,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虽然大家都不是什么善茬,但小女孩对生命的冷漠,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其实张bb这个楼跳得相当是时候。你们要的资料,我已经收集得很充足了,可以借这个势头开始舆论战了――当然,得先给钱。”易羽笑道。
吴越不自在地点点头:“全款已经打过去了。我就多问一句,张bb的死,你有份吗?”
“那倒没有。我只是没出手相助。大叔,明明都是你提的要求,别在事后扮善人了,怪恶心的。”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吴越很有自知之明。他时常自诩守序邪恶,而易羽就是混乱邪恶。有时他会疑心,这小姑娘办事并不只是为了钱。
“为了多数人的利益,总有一些必要的牺牲嘛。”易羽说。
吴越暗暗心惊:“你这话是跟谁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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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识微面无表情地带着陆拓走进总裁办公室,关门的时候一个没站稳,身形一晃。
陆拓吓得慌忙扶住了他:“你没事吧?”
“没事,有点累。”贺识微对陆拓已经没什么可遮掩的了――毕竟连那种底牌都亮过了。
陆拓低着头将人搀到了沙发上,转身又要去给他倒水。
贺识微拦住了他:“你也别忙了,坐下歇一会儿吧。”
陆拓在飞机上也没合过眼,全程都在研究霍华德教授发来的资料。大敌当前,再多的私人情绪也只能先放一放。
“我猜对了易羽的背后是寰石,也猜对了他们会使出舆论战这种手段……却还是迟了一步。”贺识微低声说。
张bb只是一个引子,对方一定还有后招。
“别慌。”陆拓下意识地用上了贺识微当时安抚自己的台词,“冷静下来想一想,总会有个最佳对策。”
被人安抚,这对贺总来说是个新奇的体验。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一闭眼就许久都没睁开。就在陆拓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却听他轻声开口了:“我要去找寰石。”
“那我跟你一起。”陆拓下意识地说。
“不,你留着。我叫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贺识微张开双目,神色已经恢复了清明,“你现在对天工来说非常重要,这里需要你。找到易殊的弱点,别让他复活。”
陆拓心头一跳。
他竟然在这个关头体验到了并肩作战的感觉。
“明白了。”他果断道,“把你的游戏账号给我,或许我有办法了。”
到底是年轻人,如此多的波折之后,眼睛却反而更加明亮了,如同愈挫愈勇的战士。
四目相对,贺识微突然意识到俩人的距离过于近了,甚至呼吸可闻。他不知道如今该用什么姿态面对陆拓:“对不起,我们的事……”
陆拓立即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他不愿想起贺识微对自己的真实态度,只想再多并肩作战一会儿:“那些事可以等到灭了易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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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规矩,剩下的资料也先付定金,验收之后再付全款。”易羽说,“多亏了英雄,我帮你们偷来了不少好东西。”
“具体有多少?”
“比如说,上个月也有玩家自杀,只不过死时没带着头盔,没被联想到游戏上面。但他跟引路者的最后一次聊天,可以节选出很精彩的片段。还有,有些猥琐男用言语和动作猥亵自己的引路者,那些引路者偶尔也会说些引人深思的台词……林林总总,有上百例吧。”
易羽又想了想:“唔,不过这些只能算是佐料,还缺一个张bb这样煽动性强的引爆点。就等明天吧,明天西门一瓢雪就要销毁零啦。”
每当西门直播的时候,易羽都会通过发弹幕,诱导他对零说出一些台词。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可以轻易地操控西门,也熟悉了零的性格和语言习惯。
明天,只要她能让零在临死前说出一句不太友好的话,就可以将之解读为ai对人类的敌意,无限放大其恐怖。
零现在是一个纯粹的受难者形象。但一旦人们相信他存在反抗的意识,那他受的一切苦难,就会凭空变成报复的前奏。
大家现在有多同情他,之后就会有多害怕他。
吴越却有些迟疑。
“小羽啊,你好像有点跑偏了。我们的目的是毁了天工的名声,不是ai的名声啊。以后我们寰石还要推出自己的ai系统的,这事儿还是得把握一个度。”
易羽眯了眯眼。
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果然没有谁好糊弄。
“吴叔叔――”易羽正想劝说一番,通话那一头却有个下属凑近吴越,对他耳语了一句什么。
吴越面色一变,又警觉地看了易羽一眼:“那个,叔叔这里有点事,下次再谈。”
他不由分说地切断了全息对话,又接入了另一通语音对话。
“小贺总。”吴越尽量让语声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吴总好。”贺识微沉静的声音回荡在室内,“我刚才跟你的下属谈了一阵,发现你们似乎还不知道易殊留下的东西?”
听见“易殊”这个名字,吴越的眼皮不祥地跳了跳,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短促的笑:“年轻人真爱说笑,好端端的提死人干嘛?”
“看来是真不知道啊。吴总这回怕是大意了,明明跟那个小姑娘合作着,却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吗?”
吴越沉默了。
他一时判断不出对方知道了多少,也不明白对方到了这步田地,为何还不开口求饶,反而听上去如此气定神闲。
是想使诈吗?
“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贺识微淡淡地说,“咱们预约一次面谈吧,谈一谈是想合作共赢……还是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