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
不知道命运之手是如何使劲,自己这心甘情愿顺服于感情的人,也一样感觉无可逃脱。
如果自己也将被命运吃得不剩血肉,那只甘愿因为这个人叫文珈罗。手里拿着崭新锋利的菜刀,徐时萋心一横,深吸了口气,手起刀落,干脆利索地开始整起鱼来。
看着徐时萋把乌鱼肉削成细薄的片,文珈罗放弃研究那只火锅,转而站在她身旁看她的手艺。
偌大的别墅里,只有这厨房一角,站着两个女人,很安静。淡淡的鱼腥味慢慢地散开,却化成了生活中最平常的细节,不是红尘外。
鸡汤已经在炖着了,其他准备工作就绪的时候,看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两人无事,文珈罗就想起自己顺手买的东西了。
回到房里,看着是孩子才玩的跳棋,徐时萋一边抹着手霜,有点哭笑不得。
“两个人我也不知道要玩什么,象棋和围棋都是撕杀味很浓的,所以我们玩点轻的吧。”文珈罗拉着她倒在床上。中间搁着棋盘,两个人趴着的话,实际上几乎是脑袋靠着脑袋的下棋。这感觉自然是不赖的。
上次一起去商场里的时候,文珈罗就看出徐时萋并不是很喜欢热闹的一个人,那些烦杂的气氛让她并不能放开,所以就只管享受两个人的世界好了。
徐时萋也没再说别的,两人拣了一红一绿,下起跳棋来。
不过这东西她真的是很多年没有玩了,小时候家里也有一副,教她的是爸爸。从教她怎么把珠子滚动着玩,到识简单的数字,跳棋其实是她启蒙的玩伴。不知道文珈罗是不是知道这一点才买的,可是又似乎不是,因为下了两盘过后,徐时萋都以快三步以上赢了她,她的嘴唇就扁了下去。
“再来。”徐时萋笑了笑,滚动了珠子。
这一回文珈罗扳回了面子,足足胜了徐时萋六步。她立即提议:“我们带赌注玩吧。”
徐时萋一偏头:“赌什么?”
“你赢了我你亲我,我赢了你我亲你。”文珈罗一口气说完,然后就埋头率先滚了第一步。
这算什么赌注。徐时萋心中好笑,可女孩已经下得一本正经,像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等于没说一样。她眼睛转了转,就微笑着不做声地也滚动了珠子。
想要赢是要花脑子的,想要输却不是那么难,难的是想输几步就输几步。这一回徐时萋又控制得不错,离文珈罗还有四步之遥填满。她有点惋惜的叹气:“唉呀,又输了。”
文珈罗一把拨开了棋盘,也不管那珠子滚落在床上,五彩斑斓的。她只向前蹭了过去,一把捧住了徐时萋的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让我。”文珈罗磨牙,“不过机会是你自己给我的。”说着她就吻了上去。
很显然,趴在那儿不是个很适合亲吻的动作,两人的嘴唇还没有粘牢,胸口就要没气了。文珈罗双手改为撑着床,慢慢让自己坐起身来,同时也用唇舌指示着徐时萋这么做。
这似乎是她们第一次在床上亲吻。
柔软的床塌,柔软的嘴唇,咬住时会引发从内到外的饥饿,恨不得生吞活剥般的回归原始。没有章法也没有规则,而青涩的笨拙恰恰比熟练更诱人深入。跳棋是什么东西,文珈罗已经忘记了,她只知道身前的女人,亲吻时依然温柔地看着她,像恒久的注视一样,比亲吻更令人心悸。
从来不做这样的美梦。因为就早决定一生一个人过,就杜绝了所有的绮念。连春梦都觉得自己不曾做过的徐时萋,一直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清心寡欲,不被任何风月所动。可是,也许在哪个午夜,她也曾用舌尖轻扫过自己的齿序,舔抚过冰冷的唇瓣,却依然捂不热找不到那些所谓的动情。即使换一个人,不过是同样的嘴唇罢了,又能体会出什么呢。她心里疑着,却绝不会因为好奇去尝试,那时候她的心,稳如磐石。
可是竟然真的不一样,那个流着不一样血液的身体里,跳动着的心,比她要快。按捺不住的肢体语言,使人发烫的眼神表情,当最后都集中在唇间时,真是比焰火还要绚丽。
仅仅是相贴着,就令人忍不住想要落泪。
难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深陷在七情六欲里,脑子里的遐想又怎能比得过真实的触碰更令人沉迷。人果然也只是一种动物而已,不会比谁更高级。
也许,唯一不同之处,是懂得克制和自律。
文珈罗真的就像自己所定之约一样,吻完了,就放开了人。两个人微喘着凝视彼此,继而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徐时萋就真的什么都不会想到了,只能看到眼前的人。
珠子滚得零乱,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跪在床上分捡起它们来。看看还有一点时间,挑战升级,每人自选两种颜色的珠子一起下,文珈罗玩了一会儿就眼花缭乱了。
不过徐时萋仍然很认真地思考着每一步。文珈罗就每趁着这个间隙看着她。微垂的头,披散的发,鼻尖真是很尖,让人忍不住想去掐一下。她的眼珠不断地在棋盘上衡量着,文珈罗知道她不是在想如何进攻,而是在考虑怎么才让自己走得更顺畅。
她所选中的人,对她有很柔软的心肠,她为此而折服,却希望在朝外时,能和自己一样坚定不移。
徐时萋终于落定了珠子,可为对方搭桥,退得又不着痕迹,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抬眼就看到女孩盘腿坐着,正托着脑袋看着她。
“该你走了。”
文珈罗低了下眼睛,看着交错复杂的棋盘,她随意拈了一颗珠子跳了两步,然后就懒懒地停下。
“咦,你还可以往这边跳……”徐时萋忍不住伸手指点着,却被对方一把抓住。
“我饿了。”文珈罗啃了一口她的指节。
徐时萋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她抽出手,看了看那个浅浅的牙印,愤然轻嚷:“我要拔掉你的小虎牙去。”
文珈罗用舌尖舔了舔嘴里的那两颗被冤枉的“罪魁祸首”,皱眉:“我妈也说让我去做矫正,你也这么觉得?”
徐时萋一愣:“那倒没有。”她定了定才说,“听说矫正牙齿到老了会不好,总不能一直让你吃豆腐吧,还是……留着吧。”
文珈罗听了便露齿一笑,十分灿烂的:“到老了还能吃到你的豆腐,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