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应和,“娘娘说的是。”
尼楚贺一阵气闷,竖眉横了图德海一眼,甩了甩帕子,加快脚步走在前面。今儿个出门真应该看看黄历才是,尽碰到一些晦气的事!
回到宫里,第一件事就是打发人下去传话,让生母赫舍里氏递牌子进宫。
初雨心思细腻,瞥见自家主子心情不好,便把殿里的宫人全部遣退,又泡制了一杯清凉薄荷茶,递到尼楚贺手中,蹲下身给尼楚贺揉腿,轻言笑道,“主子走了半天累着了,奴婢给主子说说笑话解解闷儿可好?”
“算了,我现在没心思听笑话,你明天带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去景祺阁看看韵贵人,我得多去寿康宫走走,找个机会把韵贵人放出来。”尼楚贺端起茶杯大喝了一口,然后交给初雨,用手帕沾了沾唇角,说得极其郑重。
好吧,她现在可没心情去管傻帽皇帝的事了,管他什么怀玉表弟还是表妹,都来不及今儿上午那个深邃从容的回眸,仅仅一个眼神,在她心里荡起阵阵涟漪,越是心动就越是好奇,越是好奇就越想把此事弄清楚。成安是韵贵人的亲弟弟,又是皇太后的亲侄子,这次发生这么大的事,皇太后和韵贵人必是焦急万分,话里行间总会透露一些关于成安的消息。
初雨却是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地说道,“主子可是忘了当初韵贵人是怎么陷害咱们的,承乾宫至今还荒废着呢。”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尼楚贺柳眉一横,轻声训斥。
初雨一愣,随即低下头,“奴婢知错,主子教训得是。”
韵贵人被打入冷宫已有三个月之余,若说皇太后的娇宠助长了她的气焰,那么尼楚贺的责罚却是让她彻底清醒过来。她不知道这三个月是怎么过来的,虽然内务府从未亏过她的吃穿用度,但突然之间从皇太后身边的大红人跌落到无人问津的冷宫妃子,这滋味必定是不好受的。刚进入冷宫之时,她对尼楚贺的恨意如野草一般疯狂增长,奈何她再怒再恨都没有人理她,又渐渐恢复平静。
后来在一个宫女口中得知,本来皇上打算封她为韵妃,连册封的诏书和金印都准备好了,却是让她这么一闹,不仅丢掉了妃位,还差点丢掉了性命。
韵贵人这才明白,当初闹着要当皇后的想法是多么荒唐,且不说佟佳氏那个心机深厚的小丫头,即便是长春宫里不问世事的昭嫔,也比她的分位高。贵人上面设六嫔,四妃在六嫔之上,然后是贵妃,再设皇贵妃,最后才是皇后。她与皇后的位置相差这么远,怎会一时糊涂想要一步登天?
她那个皇太后姑妈,究竟是真心疼爱她,还是利用她?或是和她一样糊涂?
“奴婢给太后请安,给懿妃娘娘请安。”弯腰屈膝,态度谦卑,姣好的面容带着一丝苍凉,细柔的女声微微颤抖,似乎饱含了巨大的委屈,却又极力克制,不敢轻易表现出来。
皇太后眼眶一热,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上前一步把韵贵人搂在怀里,心肝儿地叫着,“哀家的韵儿,韵儿啊……我可怜的孩子,姑妈让你受委屈了……”
尼楚贺眼里闪过一丝同情,朝韵贵人点了点头,“韵姐姐安好。”
韵贵人脸色一僵,又瞬间恢复如常,面对着尼楚贺跪下来,哀声乞求,“奴婢当初一时魔怔,害得懿妃娘娘困入险境,只因奴婢心生贪念,铸成弥天大错,还望娘娘大人大量,原谅奴婢的人性冲动。”
“韵姐姐快快免礼,奴婢二字妹妹不敢当,妹妹当时也有过错,才让姐姐受了三个月的委屈。从此以后,咱们化干戈为玉帛,以姐妹相称,共同服侍皇上。”尼楚贺扶起韵贵人,双手相执,四目相对,偏头朝皇太后看了一眼,后又转过身,面露担忧之色,“妹妹心直口快,我此时便直说了,这次请姐姐出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一说到这里,皇太后的脸色也难看起来,由宫女搀扶着至主位上坐下,只微微叹气,皱眉不语。
尼楚贺顿了顿,继续说道,“上个月皇上去西山围场狩猎,鄂贝勒家的成安公子不幸遇刺受伤,虽说现在伤势大好,但凶手仍然逍遥法外。妹妹深知姐姐与家人感情深厚,所以便与姐姐报个信。”
韵贵人面上一急,连忙转头朝皇太后问道,“安弟的伤势可有大碍?”
“皇上请了宫里的太医诊治,倒是没了大碍。”皇太后拉着韵贵人的手,拍了拍手背以示安抚,接着又皱眉道,“只是如今皇上行事越发武断,一味包庇傅王府的人,硬是不给哀家这个嫡母一点面子。”
“额祈葛心中肯定焦虑。”韵贵人的神情担忧,她哪曾想一从冷宫出来就听到这档子事?成安是他们家唯一的男丁,额祈葛又是个行事冲动的人,只盼着莫要像她以前那样,去强迫万岁爷才好。
可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家里的情况,额吉去世得早,额祈葛又没有再娶,二妹看着温婉懂事,却是个没有想法没有计量的傻丫头,这件事又牵扯到傅王府。二妹对傅亲王世子情有独钟,又有婚约在身,如今两家结了仇,只怕……
说不定现在家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韵贵人心下焦虑,她刚刚解了禁,不敢造次,只好小声对皇太后说道,“臣妾想请二妹进一趟皇宫,求太后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