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 德福晋与傅怀玉同时出了宫,傅怀玉恼德福晋之冷情狠心, 全不念十八年母女之情将她嫁作妇人;德福晋忌讳傅怀玉如今的身份,又有吴三桂在云南造反, 恐惹祸上身。两人各自想着对方的不是,一路下来,沉默无言。
至神武门口,傅怀玉才勉强给德福晋行礼,道了一声:“额娘慢走。”不等德福晋回应,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德福晋皱了皱眉,轻叹了一声:“她当真是变了。”说罢, 登上马车, 忧心忡忡地回到傅王府。
刚进大门,却听到里面一阵吵闹,又有声音从大堂里面传出来:“大少爷不行了。”
德福晋心惊,也顾不上德行, 提起裙摆大步跑了进去。只见傅荣躺在软榻上, 面黄肌瘦,眼窝深陷下去,活似两个大窟窿,双唇发白,像是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德福晋吓了一大跳,连忙奔上前去,大哭起来:“荣儿, 我的儿呀!”
抬头瞥见屋里直愣愣站着的小厮们,德福晋啐了一口:“浑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请大夫来,仔细我打断你们的腿!”说完又趴在傅荣身上大哭。
傅荣吃力地抬起手来,朝德福晋轻笑了一声,阻止道:“额娘莫要再费心思了,自个儿的病,我是再清楚不过了。每思至此,只觉不该,忤逆了父母,是为不孝。若早日明白这些个道理,也不至于如此,如今终是悟了,却又迟了。混吃混喝二十余年,竟不如大街上卖羔子的小子,也难怪她会弃我而去。待我走了以后,额娘若有机会再见她,将这封信交予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交到德福晋手中,又不禁哭了起来:“阿玛额娘的生养之恩,只等儿来世再报。”
德福晋哭得噎了气儿:“休要再说这些胡话,额娘还等你养老送终,哪能这么……这么……”一时间,只觉心脏被刀子割似的难受,只捂着嘴抽泣,再说不出话来。
片刻,就见一个小厮请了位中年大夫进来,德福晋连忙让座,让大夫把了脉,急问道:“大夫,我儿究竟如何?”
那大夫摇头叹了一声:“早些准备吧。”其他的字一个都不曾说,叹息着出了府门。
顿时,整个王府,哭天抢地,一片哀戚。
管家从门口瞅见里面的情形,也不禁抹了两把泪,悄悄地从后门出去了。不过多时,就见管家引着傅亲王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一进大堂,也哭了起来。
傅荣强撑着,只等见傅正最后一面,不到一刻钟,就咽了气儿,闭上眼睛见阎王老子去了。傅正痛哭了一场,他一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就这么去了,怀玉又嫁给藩王之子,以后断是不能再有瓜葛,越想越是伤心,这究竟是造的什么孽呀!德福晋伤心过度,直接哭昏了过去。王府陷入一片悲戚之中。
至两日后,傅正夫妇才着手准备傅荣的丧事,又不免大哭了一场。
傅荣死了,被打死人的这场官司也就这么停了,只是傅王府在京里的名声越发不好了,到处都能听到这样的话语:‘现世报’、‘活受罪’、‘一家子不要脸的还想风光到哪里去’、‘该是断子绝孙’。
德福晋伤心欲绝,几度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来二去,自己也生了大病。
傅家断了香火,最为难受的当是傅正,奈何德福晋已入中年,想要生育已是不可能的事,便从丫鬟堆里挑了几个样貌出众的放在房里,升作侍妾,待生下儿子再提位。
德福晋得知此事,愈发难受,一个劲儿地叫着‘负心汉’、‘薄情郎’、‘何苦我那枉死的儿呐’,又有新晋的侍妾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气得她吐了几次血,只如今没了儿子,傅正因德福晋强制拆掉恩人李将军的祠堂心存不满,也就放任了那帮侍妾的作为,对双方的斗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德福晋的处境更加艰难,至后来竟卧病在床,毫无生气。
傅怀玉那里得了消息,不禁失了神,突又掩面而泣。
兰姨上前,把傅怀玉搂在怀里,安抚道:“何须为此伤了身子,公主乃千金之躯,犯得着为了他伤心吗?”
傅怀玉哭道:“往日是我糊涂,不知人情世故,如今幡然醒悟,仔细一想,傅王府一家,真真把我放在心上的也只有他一人,如今他去了,我又如何不伤心!”
兰姨皱了皱眉:“当初公主被德福晋强迫上了花轿,可见他出来阻拦过?”
傅怀玉一愣,拾起手绢只顾擦泪:“你不懂……”又哭了一会儿,方才安静下来。
这时,见青青掀帘而进,唯唯诺诺禀道:“格格,世子爷进宫了。”
傅怀玉顿时跳起来,横眉道:“他此时进宫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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