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我。”
我们面对面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他抬手,摸摸我,说先洗澡,他去给我买鸭血粉丝汤吃。“吃了不生气。我不好。”
我鼻子一酸,拽住他的衣角,“老柳,咱俩不合适。”
“为什么啊?”我室友震惊了,张着嘴呆呆地望向我,“我都认错了。”
其实我也是脑袋一热,不知道怎么张口就来了,但是这个一起头就挡不住,我觉得我对不起我室友,同时又感觉特别绝望。“我发觉……我即使再喜欢你,也不能接受和你们这种东西过一辈子,我看到你们,就像是看到动物一样。我跟你根本不是一种东西啊。而且这样子,你也很委屈啊。因为我们不一样,你看你都不敢朝我发火了。你如果找一个和你一样的……伴侣,你就可以痛痛快快跟她吵架了。”
我室友深深地望着我,“不是因为你很弱小我才让着你,而是因为我对你有很深的感情。”
我被他沉静的眼神盯得要发疯,避了开去,“可是、可是我不能接受你成天带着我儿子们去下水道吃垃圾而我要一个人去吃肯德基,我也不能接受你是个性冷淡□□没快感……”
他上前两步,直接用双手拇指按住了我的太阳穴。那之后,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穿透我的大脑皮层肆意玩弄,令人瘙痒的快感根本不假借任何外部刺激,直接传达到中枢神经,我一瞬间丧失了所有行动能力。那种□□几乎让我濒死。几秒钟之后他放开我,我不单失禁,而且觉得好像要瘫痪了。
他抱着我坐起来,“我的确不会,但是我很努力在配合你的步调,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直接刺激你的下丘脑,给你足够多的多巴胺和内啡肽。”他低头,在我耳边轻轻道,“人类中还没有哪一个享受过这样高强度的愉悦。人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所以我才没有对你有所尝试——还有别的拒绝我的理由么,一次性讲完。”
“我……我永远永远没有办法变成一个配得上你的神,和你相亲相爱,因为我那么怂,又那么蠢,我放在人堆里都不出众,跟你在一起让我觉得我像是在做梦,我不踏实,我不安心,我怕你背叛我,怕你有一天不要我,但是那种时候我连上哪儿追你都不知道。我们差太多了……”
而且我们之间还有一颗定时炸弹,随时能把全世界轰上天。
你总是觉得我能够接受这一切。这一切的反差。其实不是的,我软弱又摇摆。我虽然神经特别特别粗,但是也特别特别害怕。
“你只是特别特别害怕。”我室友死死盯着我。“你怕我伤害你。你一直都是这么想我的,我做什么都没有用。而你之所以会选择在现在抛弃我,是因为你看到了他们,你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我,你看到了丑陋,你感觉到了恐惧。所以说真话吧,你要分手的理由。”
我哭得喘不上话,觉得很委屈:“你丑。”
半晌,我看到那双白球鞋大步流星地从我视野里离开,走到我床前。他打开了我床底板下的通道,一阵咸腥的冷风灌进来,墙上的时钟停止了。
他就留给我一个赌气的背影,回深渊睡觉去了。
“你跟这个世界的主神分手。”卢道石严肃地盯着我,“理由是他长得太丑。”
“you can you up!no canbb!”我一片混乱,泪流满面,“我、他……你没看过下水道里那种东西,我完全没办法接受!它们完完全全就是异类,就像噩梦一样。它们完全跟我不一样,我没有生养它们的感觉。这就是一个错误!”
电视机叽里呱啦地吵。我把声音调小就砸了遥控器。我现在很烦。
卢道石安慰我:“你想想,你只有23对染色体,你老公有8ooooo对染色体。你们一人给一半,你们的小孩得到你的23条,他的8ooooo条,你的遗传比例只占到……”卢道石拿出计算机开始按,按出来一个o.oo2875%给我看。“所以它们怎么可能长得像你。”
“这不是一道统计题。而是、而是我情感上没办法接受。它太……太不一样了,和我。我完全没有办法和它有心意相通,它全知全能,俯视我的一切,但是我,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它超越我的感知,我没有办法理解它。当我看着我和它的小孩的时候,我就像是在看一张桌子,一堆椅子,一些诡异的标本,一堆解不出来的微积分,我没办法认同它们是跟我一样的生物,你懂么?”
“这话说得有点太早。”卢道石审视着我。
我往后靠上了椅背,“我倒希望我是什么。但是我什么都不是。也许我跟它们一样丑,就不会有这种问题了。”
“你已经引发了很多问题,而且你把我们的主神气跑了。我追踪那些神,有了一些新的发现。你还记得老楚的某一面是瘟疫、感染之神么?”
“我现在不想听这个。”烦着呢。
卢道石即使没有我捧场也能滔滔不绝,“他们新出现的那个基友在全世界办摄影展。他2oo3年上半年在欧洲举办摄影展,2o1o年6月在索马里拍摄,2o12年七月份在美国中部地区巡回展览,于是这三个地区当年都出现了大规模的粮食减产。而现在,他出现在我们这里。”他噼里啪啦敲打着键盘,调出一张图表,“蓝线是我省产粮的折线图,红线是每公顷蝗虫数。蓝线掉得离谱,红线上升得离谱。传统意义上讲9月份不是蝗灾的季节。大摄影师刚来两个星期。”
我舔了舔嘴唇,“是跟章立天在一起的那个摄影师?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饥荒。他走到哪儿,哪儿就会产生饥荒。”卢道石挑了下眉,“饥荒,瘟疫……那么紧随而来的还会有战争,死亡。你知道这四个人是谁么?”
“我只知道这好像四个名词,难道还是人么?!”
“他们是天启四骑士。圣经《启示录》记载了他们。在基督教中,这四个神代表着末日审判。”
末日审判。
“把你男朋友哄回来好么?”卢道石认真地看着我,“他们是神,他们是反基督,而他是可以阻止他们的主神。你男朋友曾经打败过末日,他把他们锁在深渊地底,让我们得以没有天敌地延续。他代表着自然力与所有黑暗力量的平衡。他就是基督。”
“……我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
卢道石扶额。我却突然注意到了他背后的电视机。“今天凌晨,一位匿名市民声称在o718、o379管道交界处发现不明生物……解放军武警部队出动……经过激烈的交火捕获……惊动中央……成立专项研究小组紧锣密鼓地进行解剖研究……”演播厅后的透明玻璃切换成了屏幕,我看到老三被关在圆筒形的透明仪器里哼唧,四肢被锁,栏杆很密集。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拿着一截很像电锯的东西插入了它的腹部,它绝望地尖叫,吐出大口大口粘稠的绿色液体,一旁的研究人员冷冰冰地拉下了电闸。火花和电离子在它的腹部爆炸,然后屏幕上显现出来一个巨大的红叉,用红色黑体字标注着:不导电。
“你为什么要哭?”卢道石看看我,又看看电视,然后一脸wtf,“你儿子?尼玛这么丑!他爹是有多丑?!有没有人性了还!”
我泪流满面得只说得出一句话:“妈逼……它们才只有两层楼高……还只是三个小宝宝……”
“……我真是低估了母性的伟大。回来之后我一定要给我妈妈寄贺卡。”卢道石任命地打电话给任兴,然后迅速开始在他屋里收拾东西丢进书包里。他甚至还摸出来一把枪。
“虽然不知道你男人会在哪里,不过大致可以猜测他要去哪里。”卢道石把枪塞给我的时候这么说。
我觉得现在别说我男人,我都能毁灭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