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然而……若是我看不到他的心意……我就不会停留了,玄伯伯。”我喃喃道,“此次上天宫,已是拼尽了我所有的自尊,我……”
“我明白的,孩子。”玄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十日后。
±恰
从远远的云端上望去,只见一片香氛氤氲。
我竟然有些近乡情怯之感,迟迟迈不动脚步。
玄看了看我,略略点点头。我也随着点点头。
我念了咒,改变了模样――因为在城中有不少人曾见过我,并不想闹出太多的纷乱。
只当自己是玄身边的一个年轻小仙官,倒也无人与我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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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看着,觉得满腹感慨。
一晃就已过了那么多年。
如我所愿,一路上并未有人对我稍加注意。我跟着玄进了内城,很快,便步入天宫玉阶。沿着细长的甬道往里走,一切似曾相识,却又似乎不一样了。那曾经的红墙绿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覆盖了一层奇怪的晶莹碎屑,就像雪。
“玄伯伯。”我低声唤他,“这是什么时候弄出来的?好生奇怪。”
玄摇摇头:“我出天宫时尚未看到呢。”
我正奇怪好好的天宫为何要搞成如斯模样,却见几位内侍从那边过来,个个大汗淋漓,滑稽之至地拎着一桶桶白色物事往墙瓦叠嶂上浇将下来,一个个子瘦小的方自念叨着:“那位兰汀小姐来头也未免忒大了些,帝君竟然命令将这天宫的殿阁游廊全刷上一层白霜――大好的日子,没得晦气!”
另一位内侍个子高些,青色衣袍的袖子跟裤脚都已挽了起来,活像一名泥瓦匠,他咳一声打断前一个的话,左顾右盼了几下才道:“亮弟,你可休要这般大声!谁不知道兰汀小姐的养父是南极王殿下,自从西海之乱后四海八荒,那一个对他不是敬仰有加?兰小姐虽然不是南极王亲生的,可是也早已册封了郡主,按说做正妃也不是不可以的,可是我们天帝陛下早已决定不立天后,因而只好作侧妃。陛下又怕南极王殿下心头多想,特意摆出好大个阵势,这一招啊,叫安抚臣心!”
――他决定不立天后?
――我停了脚步,竖起耳朵,全身有些颤抖。
“可是天宫已经两千年没有女主人了,虽是四海八荒的各路神仙们见缝插针地送了好几位小姐入宫,个个花枝招展,却使尽浑身解数也得不到陛下的宠幸,不过在宫里当个值而已,这位兰汀小姐又真有那么大能耐么?”头一个说话的到底嘴碎,兀自念叨不休。
那泥瓦匠兄弟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挽起了前一个的衣袖,我刚有些目定口呆,他就道:“这也难说,谁不知我们陛下心中只有……可是啊,这男人既然当了皇帝,自然就要有后代的,才能向祖宗交差啊!他纵然再心有独钟,可又有什么办法?”他说着说着忽然发觉自己失言了,忙咳嗽一声道,“君心难测啊……我们也不用管他那么多,过好咱们自己的小日子要紧。反正咱们只是小小仙官,外面什么动静,又有甚么打紧。”
说着说着,边牵起了前一个的手。那手还忒嫩白。
我只觉得又凄楚又好笑,怔怔站在那儿,却没留意他两诉衷情完毕,继续大刷一挥,几丝莹白莹白的涂料便自粘上我衣袖。
那位泥瓦匠险些被我绊了一交,吓了一跳,忙道:“喂,你站在这儿做甚?可不是吓人么?”
前一个“亮弟”瞧了我半天,那眼神颇敌意,倏然皱起小眉头,细声道:“水哥,我看这小子眉目含情,端的秀美啊,是不是……你在哪里的相好?”
“水哥”忙解释道:“怎么可能!你勿要疑我……”说着,却又好生瞟了我几眼。
纵然我满腹哀愁,还是被他们深深地震撼了一把,我忙施一礼,谦虚道:“小仙是玄仙官手下办差的,刚从外头回来,却瞧见几位仙友在这忙着刷墙,因此就看一看是何缘故。”
那亮弟半信半疑,细声细气地道:“你既是玄仙官手下当差的,就该知道南极王的小姐要进宫,三日后便是大礼。不在好好做事,却到处优游作甚?当心我下次去玄仙官那里告你一状!”
说着,使出兰花指,似娇嗔。
我寒了一把,忙道:“那个,是啊,我……我去干活了。”
正在此时玄唤我:“阿若,在哪里?快,要入大殿了。”
“哦!”我忙提起袍子,赶忙溜了。
“阿若?这名字怎么没听过?”那位水哥还在喃喃……
“你知道了吧,这么大阵仗,都是为了她。”我低下头,心情有些萧然,“将整个天宫做成白色,只为给这位兰汀小姐‘南极’的风物……真是,情深意重呵。”
玄默默地拍了拍我的肩,轻轻道:“公主,你既然要的是陛下,任何事情就要去问他,才做得准。其他人说的,何必在意呢?”
我心下忽然闪过一丝亮光。
是啊……我既然要的是他……那么……为什么,我却不相信他?
缓缓地,我跟随在玄的身后,一步一步接近了那紫檀木建造的大殿。
已是掌灯时分,一盏一盏暗黄色的宫灯亮起,流苏在风中轻轻地摆动着。就好像我忐忑不已的心。
前方,会有什么等待着我?
我放下了一切,这样来找他……
他可还会记得我们的誓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