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一头扎进毕生的怀里,像是终于进了自己从一进门就想躲进的那方天地,放声哭了起来。她没有想到自己拼命掩盖的情绪,从一开始就被毕生察觉。
她知道自己突破了避之不及的界限,她知道自己的哭声刺耳又难听,可是当下,她已经没有任何理智可言,毕生抚着她的头发,像一种无声的安慰与纵容。
她都不知道自己哭了有多久,直到哭不出声来才罢休。这才找回理智,离开毕生怀里,两个人就近直接坐在路口的石阶上。她声音沙哑着说,“我今天,遇到我妈妈,这件裙子,就是她买的。”
“我四岁的时候,妈妈就离开了家,有了新的家。我那个时候不知道她和爸爸离了婚,就是再也不会回来的意思。每天晚上都抱着她的照片睡觉,很诡异吧。”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自嘲一般。
毕生担忧地看着她。
“后来,她不时会寄东西回来,巧克力、成套的书籍、发卡。我姐每次都告诉我,妈妈很挂念我们,只要我好好的长大,就可以去找她了。
突然有一天,我在路旁的一家饭店看到她了,隔着厚厚的玻璃,我看到她和一个叔叔坐在一起,对面坐着木着脸的我姐和一个小男孩。她笑着给我姐夹菜,像极了我梦里妈妈的模样。
我就站在外面,看着他们吃完饭,肚子饿得咕咕叫。等他们吃完饭出来,我跑过去拉我妈妈的手,冲着她叫“妈妈”
她像是受到了惊吓,使出很大的劲把我推了一把,是姐姐把我护住。
我永远都忘不了她说的每一个字,她说话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说,‘我只有两个孩子,叫莫非、罗麦,你不是。就算要带走,我也只会带走莫非’那种嫌恶。
她和那个叔叔还有小孩上了车,我推开我姐追在车后面跑。
我一声一声喊着妈妈,她始终没有回头,到我跌倒在地上都没有。
我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她的女儿,为什么她只认莫非?我有那么让人讨厌吗?”
“莫若,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必要否定自己。”
莫若愣了一下,“当时我问了我姐姐一样的问题,她和你的答案真的很像。”
毕生有一丝慌乱。
莫若没太在意,自顾自的说,“我听了她的话,所以我从来没有怨过我自己。”
“那你怨你姐姐吗?”
莫若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怨我姐?就因为我妈妈更喜欢她?既然我接受了我姐的逻辑不再自怨自艾,那我也应该接受这个逻辑不怨我姐,被人喜欢又不是她的错,我为什么要怨她?”
“那你现在还怨你的母亲吗?”
“苏丹今天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她跟我说,天下没有有隔夜仇的父母子女。我不知道她为了什么这么多年后改了主意,可是,从心底讲,我不想接受她的道歉。我这样是不是很坏?”莫若有些困惑地看着毕生。
“莫若,要不要听我讲一个的故事?”
“我只记得七岁的时候回到毕家,是温馨的家的感觉。母亲是慈母,父亲是慈父。
偶尔父亲不在的时候,母亲会给家里的佣人放假。她会让我和她坐在客厅,把屋里所有的灯关掉,只点一根蜡烛,然后给我讲故事,很温馨吧。
所有的故事都不一样,可是所有的故事里都会有一个小朋友。
然后他们全都被你完全想不到的各种残忍的手段被杀害。每一个故事讲完以后,母亲都会发出凄厉的哭声。每一个夜晚讲完,她都会拿着那根蜡烛送我回房间,每一次在我推开房门的时候,她都会轻轻的拍我一下,每当我挣扎着不回头的时候,她都会拽着我的手不让我进房间,她只是拽着我的手,不会有别的暴力举动。每一次回头,我都可以看到她的脸映在烛光里,身后是无边的黑暗,像是从地狱来的恶魔,她笑着问我,‘妈妈给你讲的故事好听吗。’每一次,只有当我点头的时候,她才会放我进去。每一次的夜都会特别黑,因为每一个这样的夜晚灯永远都打不开。
我和父亲说过,父亲怒气冲冲地去找母亲,我听到母亲的哭声,父亲回来后问我,‘你母亲给你讲了什么故事。’
我一个故事名一个故事名地说,父亲直接给了我一个耳光。我到很久以后才知道,那是每个孩子小时候都会听的故事,可是我真的在每个故事里都听到了一个孩子可怕的死亡,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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