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强迫着她原谅她,他在挑战着她的底线,她不容许。
她逃离了他的身边,像一个外来者般闯入她住了五年的房子,熟悉的家具散发着陌生的气息,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与自作聪明,她第一次在毕然叫她的时候没有回头。
她回想着这五年的时间,她在这个家的点点滴滴,她竟没有注意到毕生从来没有当面和她说过生日快乐。他总是需要她提醒才能记得她的生日,他给她的生日礼物,礼物总是透着一股昂贵的敷衍。远不如有些日子那么费心。那些日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呢?她突然好像被人从头顶扣了一盆冰水下去,连心都浇得拔凉拔凉的。
每年的总有那么一个日子,他会借各种各样的理由给她送礼物,那些礼物才是上心的,那个日子是莫非的生日。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拼命想都想不起姐姐的模样,她在凉凉的地板上坐了半天,突然明白了原因,她和莫非同父同母所生,小时候有人就说他们像,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日子里,也许她的面貌越发地像莫非,只是自己看多了不觉得。久而久之,她都混了什么样的是莫非,什么样的是莫若自己。
那毕生呢,他也混了吗。他看着身为莫若的自己,心里想着的却是莫非。回想起来,毕生种种不合理的行为,过的生日是莫非的、送的礼物是莫非喜欢的、就连有时候在自己面前的走神,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记起了那时候在酒店拍下的女人,她觉得她像自己,原来,她们不过都像另一个人而已。
她心安理得得和他在一起,依仗的全部基础不过是他和姐姐之间只有欺骗与交易,他是真的爱她,她才能罔顾人伦,甚至视他们的关系只是一纸空文。
而她突然发现,她的爱本身就建立在虚拟的假设中,从来都只是一座空中楼阁而已。
曼榕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莫若坐在地上,双目放空,思绪都不知道游荡到什么地方,屋子里黑乎乎的,一丝光亮也没有。
曼榕姨刚要开灯,莫若开口说,“曼榕姨,不要开灯。”
曼榕姨吓了一跳,“莫若,你和毕生到底怎么样了。你们今天怎么都这么奇怪。”
“曼榕姨,不要问,求求你不要再问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好吗。”
等屋里全都是黑暗以后,她的心才安静下来。
经历了这么一天,她竟然也能睡着。可是梦里翻来覆去,都是徐飞颜今天和她说的那些话。
“你以为你姐姐是因为钱才嫁给毕生吗。笑话,她想要钱又怎么用多此一举?”
“他们不光光是生米煮成熟饭,连结婚都是背着家里去登记的。”
“毕生为了你姐姐,第一次在老夫人面前发脾气。他威胁说,如果我们不承认你姐姐,就连他也不要承认了。”
“你姐姐当然也爱毕生,如果不爱,她那种个性的人不会怀着孩子还在老夫人家门口跪上一整天。”
“你没有觉得自己长得很像你姐姐吗,眼睛、嘴巴最像了。”
“你真可怜。”
为什么莫若什么都有,郑方知死心塌地地爱着她,为了她甘愿断手指,毕生接近她的妹妹,只是想在别人的身上找她的痕迹,只有我是孤家寡人,从出生,这一路就不断被人舍弃。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
毕生在沙发里坐着。
她想,世事真是变幻无常,一周前她还在和毕生谈情说爱,一周以后已经视同仇敌。
他死死地按着她的行李箱,眼睛里全是血丝,连胡子都没有刮,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是一夜未眠的样子。
她又能好到哪里去。她几时在他面前这样过,眼睛是肿的,脸蜡黄蜡黄的,扑多少层粉都无济于事。
“松手”他下了死力气按着皮箱,她怎么拉也拉不动。
“毕生,不要让我恨你,再在这里这样呆下去,我会发疯的。”
他像是惊着一般,她趁机夺回自己的箱子。
她来的时候,全部行李,不过一个皮箱,一个书包,少得可怜。
她走的时候,明明全都带走了,可还是觉得落了什么东西。
她把心落在那里了,再也捡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