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的话原路奉回。
“……”
好吧。
伯莎能明白迈克罗夫特对自己好奇,毕竟一个人疯了十年突然恢复神智,可真是天底下最稀罕的事情。
但实际上……伯莎对原身发生的事情没什么完整的记忆。不能期待一名精神病患者拥有和常人无异的脑回路,她思索许久,久到客厅内变得沉寂,迈克罗夫特一直等着。
最终伯莎还是思索到了那么几段过去的事情。
“我记得……”
她哑声开口:“很小的时候,理查德似乎说过要亲手送我去教堂,但其实我与爱德华结婚的时候,他人在英国,甚至不在场。”
说着她切下一块煎鱼送入口中。
尝起来的味道一如闻起来的那般香甜,新鲜的汁水完全被锁在肉里,加上橄榄油和迷迭香独特的味道,口感丰富又美味。
“很不错啊,迈克,”伯莎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这叫我更期待你的拿手菜啦。”
“承蒙夸奖。”
迈克罗夫特很是愉快地接受了伯莎的赞美,而后话题一转回正经事项:“理查德的来信很简单,他直言想认识你,原因在于你长得很像他已死的妹妹、爱德华·罗切斯特的亡妻伯莎·梅森。”
伯莎:“……”
倒是理查德的风格,而且这么一说,也能证明他对自己没别的意思。
“你打算怎么回复?”伯莎问。
“我想,重点不在于我怎么回复,”迈克罗夫特慢吞吞道,“而在于你想让我怎么回复,夫人。我认为你将此事推脱给我,是想让我以‘未婚夫’的身份回绝此事,是吗?”
“当然,但我觉得你不会这么做。”
“因为我没有权力替你做决定,夫人。”
迈克罗夫特诚实颔首:“但你说得对,眼下不是认亲的好时机,最好的办法是不与理查德·梅森产生任何纠葛。等你认为何时适合和他接触了,我的回信将会第一时间送到他的手中。”
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答案了。
绅士的话语总结下来就是:我替你担着,但决定权依然在伯莎手中。
这份体贴让伯莎发自真心地叹息一声:“谢谢你,迈克。”
迈克罗夫特一笑置之:“应该的,夫人。”
“确实应该尽快解决真理学会的问题,”伯莎开口,“我已经有了线索。今日见兰伯特·伯恩不是没有意义的。他承认自己是因为受人挑拨才会对我心生警惕。我怀疑很有可能是真理学会的人找我麻烦。”
迈克罗夫特思忖片刻,而后肯定了伯莎的想法:“很有可能。”
这也意味着,在真理学会面前伯莎已经掉马了——至少是泰晤士夫人就是马普尔小姐这部分。
当然了,她最不在乎的就是这部分。
只要没人联想到她就是伯莎·梅森,那么伯莎是谁都不会有影响。如今在明面上她可是“福尔摩斯的情人”,有这层关系,真理学会不可能用身份败露来威胁伯莎。
将泰晤士夫人和马普尔小姐其实是同个人的消息公诸于众又如何?伯莎要做的无非是请迈克罗夫特公开承认这件事,而后再说一句,所有的事情都是因协助他,伯莎才会这么做的。
到时候反而把政府在调查真理学会的事情摆在明面上来了,吃亏的可是对手,伯莎什么损失都没有。
伯莎:“这倒是个和白鸽子帮达成基本协议的好机会。”
迈克罗夫特:“但下次务必不要这么做了。”
伯莎:“……”
一天下来,他已经重申三次这件事了!伯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为什么,就因为他看到了我放下头发的样子?你也看过啊,迈克,我和你是合作关系,难道和兰伯特·伯恩就不是了吗?”
坐在对面的男人稍稍抿了抿嘴。
他没说话,只是无言地抬了抬眉梢。一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在此时却显得意味深长。
伯莎一勾唇,调笑道:“莫非你吃醋了,亲爱的?”
“当然。”
迈克罗夫特颇为认真地回答:“我可是你的未婚夫。”
伯莎微微怔了怔。
从她来到伦敦起,伯莎和很多人开过这样的玩笑。她甚至与托马斯这么调情过,但聪明人都知道这不能当真,这般发言,哪怕是调情,也不具有多少真情实意的暧昧意味。
聪明人都不会当真,迈克罗夫特又怎么会?
可是他回应起来的神情过于认真,导致伯莎一时间不知道面前的男人究竟是像往常一样配合自己表演,还是发自真心说出了实话。
但迈克罗夫特没有给伯莎仔细思索的时间。
下一刻,男人就已然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姿态。他拿起刀叉,无不亲切道:“不过,倘若是真理学会的人暗中挑拨,那你可要小心了,夫人。一计不成,他们一定会再生一记,势必要给你找麻烦不可。”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一语成谶。
伯莎知道他料事如神,但未曾料到,麻烦竟然来得如此之迅速。
待到第二天,她一大早来到事务所,就看到门外呜呜泱泱聚集着许多人,甚至没过多久,托马斯·泰晤士竟然带着一名穿着警服的年轻警员走进事务所。
“把托马斯叫过来,”伯莎不禁蹙眉,对着内德开口,“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过多久托马斯·泰晤士便将年轻警员交给内德,自己二话不说上楼,找到了伯莎。
他知道伯莎以马普尔小姐的身份去过苏格兰场,因而特地没让年轻警员跟上楼,而是询问清楚情况后代为转述。
“夫人,”托马斯的脸色格外不好看,“是拉顿夫人那边。”
“怎么?”
“死了一个人,是谋杀,”托马斯回答,“情况有点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