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探长拍了拍自己的办公桌。
“文件在我这儿,备用钥匙我也有,”他说,“但案子不归我管,若是我带人插手,这警徽我也就别想要了——我手头还有更多的案子,若是因为一个案子丢掉职位,剩下的案件谁来负责?”
说着他摇了摇头:“我就不留送你了,马普尔小姐,我还有其他事情。”
伯莎:“好,你先请。”
雷斯垂德探长又看了伯莎一眼。
看似二人先后出门,然而就在雷斯垂德探长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内之后,伯莎伸出去的半只脚立刻收了回来。
在摩斯坦小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转身直奔办公桌,捞起了上面的文件和备用钥匙。
“走。”伯莎对着摩斯坦小姐摆了摆手。
“这——”
“还不明白吗,”她压低声音解释,“他带咱们过去,是违背命令;他的钥匙丢了,是大意疏忽。”
前者要丢工作,后者写个检讨就是了。
也就幸亏十九世纪的警察系统还没那么严格吧,伯莎把钥匙往手包一揣,就用踢了铁板的私家侦探模样离开苏格兰场,直奔文件上的地址。
尸首不在苏格兰场,而是借用了就近医院的停尸房。伯莎带着摩斯坦小姐登上马车,几乎是拐了个弯就到。
十九世纪的医院停尸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鉴于之前几次命案的微妙经历,伯莎在开门之前提醒了摩斯坦小姐一句:“你可以在外面等,也算是帮我放放风。”
摩斯坦小姐当然明白伯莎的意思。
但她犹豫片刻坚持道:“就先让我……见见玛莎最后一面。”
伯莎叹息一声。
“那好,”她说,“你做好准备。”
在开门之前,伯莎设想了无数场景——好一点的是诸多尸体放在这冰冷的地下室,阴气森森的模样;差一点的可能就是臭气熏天。
然而她不论怎么意料,也意料不到能在反锁着的停尸房看见活人。
而这位活人还是大名鼎鼎的歇洛克·福尔摩斯。
并且,他还挂在停尸房上方方寸大小的暗窗上。
伯莎一开门,既把正在进行翻窗动作的福尔摩斯吓了一大跳,更是把正门而入的伯莎与摩斯坦小姐吓得险些喊出声来。
——大活人挂在停尸房的暗窗上,不被吓到才有鬼了!
摩斯坦小姐:“上帝啊!”
伯莎:“这什么鬼——福尔摩斯?!”
一见开门的伯莎,歇洛克·福尔摩斯当即收起了意外的神情。
瘦削的侦探以不可思议地敏捷从逼仄的暗窗上跳下来,还不忘记拍拍外套上的土。青年对着伯莎不易察觉地侧了侧头,而后开口:“这么巧,马普尔小姐。”
可以,看在你还挺上道的面子上。
“这么巧,福尔摩斯先生,”伯莎一笑,“非常手段,嗯?”
就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歇洛克·福尔摩斯是什么人?他不过扫了一眼伯莎手中的文件夹和钥匙,就大抵明白了她去找谁了:“彼此彼此。”
摩斯坦小姐:??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感受到了身后女士的困惑,伯莎坦然介绍道:“这位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也是一名侦探。说起来他也认识白教堂区的爱尔兰人,说不定是你的朋友碰巧拜托了他——福尔摩斯先生,这位是玛丽·摩斯坦小姐,出事纺织厂的工人。”
“我知道了。”
福尔摩斯微微颔首,而后开口:“文件里都写着什么?”
伯莎:“……”
他倒是不客气。
“先看看受害人的情况吧,”伯莎说,“比起苏格兰场的报告,我还是更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玛莎·马奎斯的遗体就放在停尸房的一角,白布边沿的牌子写明了她的名字。
福尔摩斯迈开步子,青年侦探仗着腿长率先抵达遗体面前,他掀开了半边白布,而后在伯莎与摩斯坦小姐跟来之前,当即将白布盖了回去。
“尸检时最好不要有旁人打扰,”福尔摩斯说,“请这位小姐回避一下。”
摩斯坦小姐立刻拧起了眉头:“但是——”
伯莎摇了摇头。
虽然不知道理由,但见到刚刚允许自己和好友见最后一面的马普尔小姐也做出了劝诫姿态,摩斯坦小姐最终选择接受他们的要求。
毕竟对方是两名侦探,还是听侦探的。
因此摩斯坦小姐收起了不满的情绪,她阖了阖眼睛:“我在外面放风。”
伯莎:“谢谢你,小姐。”
待到摩斯坦小姐离开停尸房后,伯莎才侧过头:“很糟糕?”
“或许你会觉得熟悉。”
说完,福尔摩斯再次掀开白布——
看清玛莎·马奎斯的遗体情况时,伯莎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怪不得要把尸体藏起来,但凡看到遗体情况的人,都不会认定这与“机器事故”有所关联。
遗体裸露在外的部分,既像是被什么腐蚀,又像是融化了一般,残存的面部尚且能依稀辨认出人的外形,下颌往下的部分几乎血肉模糊。
这……几乎与怀特牧师展现给伯莎的状态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