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斯对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特别敏感,这个时候反而能当“探测器”用。
等到托马斯追上去,伯莎才转身看向道森和摩斯坦小姐:“当时发现死者的监工在哪儿?”
道森一脸茫然:“我今天还没见过他。”
一旁冷眼旁观的马可这才操着一口意大利口音说话:“在我这儿。”
伯莎:“…………”
当马可的手下把监工几乎是一左一右架过来的时候,她实在是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虽然这事泰晤士的男孩儿们也干过,但那可是巴茨医生欠了高利贷在先。这名监工又干什么了?看他这幅哆哆嗦嗦的模样,还有脸上的淤青,怕是一整夜没好过。
“怎么?”
或许是伯莎脸上的反感过于明显,马可一笑:“我是怕他跑了,夫人,这可是关键证人。”
伯莎假模假样还以笑容:“可真是太贴心了,先生。”
说完她看向监工:“玛莎·马奎斯出事当天,你可否看到了什么?”
监工早已被黑帮作风吓破了胆,他看向伯莎,先是吞了口唾沫,而后磕磕巴巴回答:“没、没没有,我,我我听到动静就跑了过来,结果就就看到马奎斯她,她死了!”
伯莎想了想:“什么都没有?比如说……奇怪的光?”
监工一愣:“光?怎么能有光,当时天都黑了,厂房都熄了灯,哪里来的光!”
伯莎:“……你这几天没出现什么记忆断片的情况吧?”
“没有,绝对没有!”
监工似乎是将其误解成为伯莎不相信自己的说辞:“夫人,我就算不想要饭碗,也是个需要吃饭睡觉的活人啊!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我足足两天没吃下去饭!”
伯莎放缓语气:“没有就没有,我就是问问。”
虽然监工说话磕磕巴巴,但可以确认这是意大利人恫吓他的缘故。监工言谈之间条理清晰,也不像是记忆出过岔子的模样。
联系之前怀特牧师诉说的经历,伯莎认为监工的确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算他命大。
“让他走吧,”伯莎对马可开口,“他什么都不知道。”
马可闻言挥了挥手。
他的管家不声不吭向前,从怀里掏出一枚亮闪闪的英镑交到监工手上:“全托泰晤士夫人的福,懂吗?”
哪怕是被打过,监工看到英镑仍然双眼一亮。
他急忙接过赏钱点头哈腰:“是是是,我绝对记得泰晤士夫人的好!”
伯莎非笑似笑地扯了扯嘴角。
不出多时,翻窗户出去的福尔摩斯就回来了。
刚刚还衣冠楚楚的青年,走了一趟下水道,自然变得臭气熏天。但福尔摩斯一点也不在乎,他从正门绕了过来,手中还提着一个模糊不清的东西。
伯莎不禁蹙眉:“托马斯呢?”
福尔摩斯:“外面吐去了。”
说完,他把手中半人高的“东西”丢在了地上。
那“东西”落地后发出“啪叽”声响,仿佛是一身黏液摔在了地上。飞溅起的污泥让几个意大利人骂骂咧咧地躲开,而后……
在看清地上的“东西”是什么后,所有人都是一愣。
那也许是一具动物的尸体。
之所以用“也许”,是因为伯莎无法分辨出来这究竟是什么生物。它有着类似于老鼠一样的躯干、尾巴,却长着带着厚厚角质的四肢和近乎于爬行动物的头。“动物”尸首上沾满了下水道的污泥与脏水,这导致伯莎一时间不能确认,这“动物”是生来如此,还是后来长成了这幅模样。
——这正是歇洛克·福尔摩斯与托马斯·泰晤士在朗恩博士实验室中看到的东西。
伯莎变了脸色:“这必须通知你的兄长,福尔摩斯先生。”
而后她侧头看向马可,意大利人难得没有再出言交锋,而是夸张地侧了侧头,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一切都是为了你,夫人。案件相关的事情,我不插手。”
那就好,伯莎现在也没心情和他继续争强好胜。
***
之前几次与真理学会带来的麻烦产生关联,托马斯·泰晤士都不太好过,这次也不例外。
伯莎的本意是让托马斯谨慎一点拦住福尔摩斯,谁也没料到这反而让他再次见到了这奇奇怪怪的“生物”。等意大利人走后,厂房之外的托马斯还扶着墙止不住干呕。
“水?或者我让摩斯坦小姐去买瓶烈酒,”伯莎一边把手帕递给托马斯一边帮他拍着后背,“溴盐也可以,怎么样能让你好受一点?”
“我没事的,夫人,这就呕——”
“……”
伯莎哭笑不得:“都是我的错,接下来和案子相关的事情让赛克斯来跑。”
托马斯急忙摆手。
他又吐了好一会儿,才得以缓过来,只是脸色依旧苍白。托马斯接过伯莎的帕子,满脸愧疚:“我不是觉得恶心,我就是……控制不住。”
伯莎:“好了好了。”
姐弟二人坐着马车回到南岸街,伯莎下车后还想再问托马斯几句,话还没出口,一个转身却看见自家门口站着两位熟人。
一位是刚刚先行一步拎着“动物”尸首离开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另外一位则是他的兄长。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仍然是那副模样:衣冠楚楚、身材高大,握着那根毫无装饰的手杖,正在与自己的胞弟低声交谈。
两位福尔摩斯同样挺拔,光是并肩而立便成为了泰晤士夫人门前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迈克罗夫特循声抬头,隔着数米远对上了伯莎的视线。
四目相对,伯莎勾起嘴角。
这是六个月以来的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