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第二天晌午。
巴茨医生走出房间, 迎上泰晤士夫人的注视,只觉得一阵心虚。
“夫、夫人,”巴茨医生开口, “诊断结束了。”
“情况怎么样?”
“不是,不是很理想, ”巴茨医生谨慎地酝酿措辞,“赛克斯现在高热不退,神智有些不清楚,处在惊恐状态。首先要做的就是给他退热。”
高热?
联想到之前怀特牧师的症状, 伯莎顿觉不妙:“那有其他症状吗?”
巴茨医生自然也明白伯莎指的是什么, 他急忙摇头:“好消息就是, 目前他还没出现其他的身体病变。从高处摔下来造成了一些擦伤和淤痕, 这都是皮肉伤,静养即可”
伯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
“刚回来的时候还没事, ”伯莎说,“怎么今天突然开始发热?”
“这……我也不知道,夫人。”巴茨医生犹豫道。
“你是医生, 你怎么能不知道, ”小会计内德不满发言, “上次怀特牧师发热你也说自己不行, 你究竟能治什么啊,弗兰茨·巴茨?”
“好了。”
看着巴茨医生压力重重的表情, 伯莎主动缓言:“像怀特牧师的情况, 全伦敦的医生加起来也见不到一次, 不能算数。”
说完她再次转头看向巴茨医生:“我不求你救下来怀特牧师,但一定要保住赛克斯的性命,知道吗?”
巴茨医生擦了擦冷汗:“我知道——”
“不!!!别过来、别过来!!!”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室内陡然传出来比尔·赛克斯变了调的尖叫。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
伯莎呼吸一顿,而后语气陡然严厉了起来:“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看看!”
发热的神志不清,和因为惊恐而产生的神志不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不好!伯莎知道巴茨医生在伦敦医术有名,但这个见人下菜的说话方式真的令人恼火,高热的病人在病床上尖叫出声,这肯定不是“神志不清”这么简单。
等到巴茨医生狼狈转身回卧室,一旁的歇洛克·福尔摩斯若有所思地侧了侧头:“有意思。”
“什么?”
福尔摩斯靠在室内的窗边,日光之下锐利五官依旧冷淡:“我清点了地下养殖场的动物,发现他们虽然各自产生了身体变化,但这种变化有规律。”
伯莎了然:“这与赛克斯的病情有关?”
福尔摩斯:“也许有。”
青年侦探起身,由倚靠转而站直:“养殖场中央放置着的大号笼子,理应是真理学会重点研究的对象,被撞破的铁笼之上写着‘一号’,且根据上面的描述,和比尔·赛克斯直面的那只形似狮子的生物极其相似。因而我认为,那就是原本关着它的笼子。
说着他顿了顿,从怀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而以那个铁笼为圆心,相距距离的远近,”福尔摩斯将笔记本递给伯莎,“不同的动物出现了不同的变化。”
伯莎接过笔记本。
这笔记不是他本人的,伯莎讶然抬头,后者理所当然地开口解释:“我又去了一趟苏格兰场,雷斯垂德探长那里有后来清缴的实验室资料。”
伯莎:“……”敢情还是偷来的!
她翻开笔记本,打开第一页,就看到了地下“养殖场”的俯视图。
实验室的研究员将在场地内画出了三个同心圆。
“以那只形似狮子的动物为中心,最小圆圈范围内的动物,出现了身体上的变异,就像是第一次发现的动物尸体一样。”
“出现了类似于缝合之后的变异?”伯莎问。
“是的,”福尔摩斯回答,“第二个圆圈的动物则只是身体病变,皮肤和角质层脱落,或者出现其他病症而死。”
说到这儿伯莎就懂了。
“那只像是狮子一样的东西,”她开口,“会影响它们。”
“恐怕是这样。”
福尔摩斯肯定了伯莎的猜测:“第三个圆圈,也就是距离‘一号’最远的动物,基本上只是出现了发疯的迹象。”
“你如何得知,”内德惊讶道,“它们不是都死了吗?”
“一部分动物死于养殖场被废弃之前,”福尔摩斯说,“他们试图撞破铁笼,肝脑涂地。其中不少都是性格温顺的家畜,正常情况下鲜少会出现狂暴情况。”
“我知道了。”
伯莎的语气沉重下来:“赛克斯也近距离接触过那只狮子,他也受到了影响。”
她没说出口的是,那只仿佛狮子一样的怪物,估计就是“辐射源”。短暂的接触和长时间接触,对生物带来的伤害是不一样的。
“幸运的是,他并没有长时间接触,”福尔摩斯说,“目前只是和最外圈的动物一样,出现了丧失意志的情况。而你我都曾见过里尔医生的身体状态,泰晤士夫人。”
比尔·赛克斯,里尔医生,以及……怀特牧师。
几乎完美对上了地下“养殖场”内三种不同的动物情况。
这是不是意味着赛克斯算是间接接触了“星之彩”?
伯莎越想越觉得惊悚——倘若那只“狮子”算是辐射源,足以证明他曾经和怀特牧师一样直面过星之彩,那么……
“谢利,”伯莎语气微妙,“那抹所谓的‘光’,你口中的星之彩,会不会就在伦敦的地下水道当中?”
福尔摩斯却没有给出直接回答。
他沉吟片刻,选择反问:“不论在或者不在,你要派人去搜查吗?”
伯莎:“……”
绝、对、不、行!
不管是外星辐射,还是什么更为不可描述的东西,藏在地下水道里这听起来就像是恐怖片好吗!伯莎绝对不会送自己的男孩去送死的。
就算要搜查,也得搞明白所有细节之后再说。
就在他们交谈之间,室内尖叫不止的赛克斯总算是恢复了平静。
巴茨医生满头大汗地走出来。
他看着伯莎表情讪讪,伯莎也不生气,只是冷冷道:“我不管你动用什么手段、付出什么代价,必须保住比尔·赛克斯这条命。”
巴茨医生:“是、是,不过……”
“不过?”
“倘若我,呃,动用不符合医学科学的手段,”巴茨医生小声试探,“也可以?”
实际上在伯莎看来,十九世纪的医学水平还真没多少能称得上“科学”,这可是个连青霉素都没有被发现的年代啊。
不是伯莎不信任巴茨医生,她只是怕他太过上心,反而把赛克斯治死了。
“不许用可卡因,”伯莎想了半天,也只能这么叮嘱一句,“类似的药物你也酌情使用。”
维多利亚时代的可卡因甚至不算毒品。
“我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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