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琮坐在床上, 身后垫着很厚的靠枕,他听茶喜将魏郡王府所遇之事讲了一回, 未立即说话。
直到染陶端着托盘走进来,轻声道:“陛下, 梨汁炖好了。”
赵琮伸手接来,几口便将一盅梨汁喝尽,将盅碗又递还给染陶,问道:“那三人是他们家排行多少的?”
茶喜愧疚道:“婢子不知。”
“陛下。”染陶开口,“领头的,怕是他们家的小十郎君,赵世廷。”
“赵世廷。”赵琮又念了回名字。
“陛下打算?”染陶见他久不说话, 不禁问道。
赵琮笑:“能如何?派人去魏郡王府, 将那几个小子拎出来揍几顿?”
茶喜蔫了,便知道是如此,都怪她。
“下回再遇着这样的情况,管他是谁, 狠狠骂回去。”赵琮声音平静, 咬字却很紧。
“是!”染陶与茶喜一同应下。
赵琮沉默不语,赵十一之所以这么自闭,怕是正是因为在家时,成日里被这么欺负。魏郡王府果然不是个好地方,以后再不带赵十一去了。
这种事又不同于亲政,谋划亲政实在过于复杂,每个节点都格外重要, 必须缓缓图之。
这仇一定要报,且要赶紧报,他可从来就不以为自己是君子,没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么一说。
君子总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谁愿意当,谁当去。
而中秋时,宫中要摆宴,将邀请宗室进宫来同乐。
往年,他鲜少参与。
今年,他必要出面。到时候,看他怎么整那几个毛猴子!
小孩子就有理了?就能欺负人?
那他才十六岁呢!看他怎么整那帮小子!
他小心翼翼养着的自闭症小朋友,被他们一欺负,不知又要多久才能缓过来。
想到此处,他便抬头:“小郎君醒来后,立即将他带来。”
“陛下,您要休息——”
“带他过来。”
“是。”
茶喜正要退下,赵琮又问:“他去见了他生母?”
“是,那位娘子还为小郎君制了几身衣裳。”
“既是生母所制,让他多穿,不能忘本。”
“婢子知道。”
“在魏郡王府还有什么见闻?”醒来后说了太多话,赵琮又有些疲惫,渐渐闭上了眼,却还在问。
“其他并无。”茶喜想了会儿又道,“倒是单娘子的屋里养了许多鸟,小郎君格外喜爱鸽子,手中还抱了一只。婢子在院外,恰好看到小郎君在窗前放飞了一只。”
赵琮想到他答应赵十一要送他鸟的事,看来他也算是正好碰上了,赵十一似乎真的挺喜欢这些小动物。
这好办。
“那去为他寻来一些鸽子便是。”
“是。”
赵琮再未讲话,靠在引枕上似乎又将睡着。
染陶朝茶喜使了眼色,她转身走出内室。
赵十一重生以来,向来觉不多,也浅。
他却未急着起身,依然躺在床上,吉祥隔着幔帐在外说话,室内就他们二人。
“时辰还早,小的去御药局时,邓御医倒还未进宫来。”
“染陶那处过了明路,往后便多去转转。”
“小的明白。”
当初安排吉祥进宫,也没指望他在宫中撒什么关系网,只不过早早安插个人进来罢了,到底有个自己人好办事,他进来了也好使唤。
更何况,赵十一其实是个记仇的人,心眼儿也小。
他记恨着上辈子里,赵宗宁把他的亲信一窝端的事,他信任的贴身女官亲手放赵宗宁进了他的内室!赵宗宁趁他熟睡,将他从床上扯下来,不待他说一句话,便杀了他。
朝中与边境皆结束混乱,好不容易天下太平的时候,谁能想到一个郡主会这样堂而皇之地提剑进宫杀了他这个皇帝!谁能想到赵宗宁才是那待在他身后等着抢果实的凤凰!
他死前睡的那张床,正是赵琮如今睡的那张床。
他死前躺的那块地,也正是赵琮床前的那块地。
他当时虽不想建关系网,却想也把赵琮的亲信一窝端。
没想到染陶与福禄太过聪明,更是无比忠心,身边根本无法渗透。
既难以一窝端,他也懒得再想着端,反正赵琮快死了。
但如今不同,他希望赵琮最起码要活得比上辈子久才行。
当初吉祥进宫时,自然要受排查,身上什么银钱都未带。小太监一个月才几个钱?初时还要给大太监送孝敬。但如今想要收人,便不能再没钱。
赵世?一直信奉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钱就是万能的。
他上辈子因为钱,拿下了许多人。
他这辈子才十一岁,已足够有钱,但那些钱在宫外。他此时不禁后悔,上回出宫时应与他娘说此事,但那时他哪知道赵琮这辈子可能会比上辈子还要短命?
他又道:“你爹过些日子要离京,这个月内定要与他联系上,问他要些钱来。银子、铜板都不管用,备上几袋子的金豆,好藏,送出去也好使。”说罢,又冷笑一声,“御药局全是一帮穷光蛋。”
“是,小的明白。”
“如何联系上,可用郎君我教你?”
吉祥笑:“若是小的连这点本事都无,又如何配伺候郎君?”
“也别胡乱说你是谁的人,让他们猜去。”
让他们抵挡不了诱惑,拿了好处,却又胆颤心惊。猜来猜去猜不着,为了那么些金子又愈陷愈深。这样才好掌控。
“小的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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