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副虽有些傻笨却又无比单纯的模样,赵琮不禁想,赵十一若不是个自闭症儿童该多好。他是愿意相信赵十一的,届时,赵十一也能帮他做事。
可惜啊!
赵琮从榻上坐起来,赵十一见他满面愁容,不禁一愣。
“你怎么来了?”赵琮伸手给他。
赵十一不客气地握住他的手,在他身边坐下,反手就在赵琮的手心写“使官”。
赵琮点头:“明日确要见使官。”赵琮正烦闷,此刻面对赵十一这个不会说闲话的小朋友,反倒没了压力,难得说了几句真心话,“朕正有些烦闷,人的心思为何总是这么难猜,尤其当一人面对众人时。”
赵十一听他这般说,便侧脸看他,倒是又有些心疼起来。
赵琮抱怨了几句,又笑:“你又懂什么呢?”并立刻换了话头,“又去后苑作画了?画了些什么?”
赵十一本不想提及这些,可见赵琮不高兴,便在他手心继续写:鸳鸯。
赵琮果然笑得眯起了眼:“后苑的湖里的确有一对鸳鸯。”他说罢,朝外道,“茶喜!”
茶喜立即进来:“陛下!”
“将小郎君今日作的画拿给朕瞧瞧。”
“哦!”茶喜应下,却又看了小郎君一眼。小郎君宝贝那些画作,宝贝得很,轻易不给人看。赵十一却未看她,而是自己走了出去,很快他又回来,手中抱着几筒画卷。
在赵琮诧异的目光中,他将它们摊开给赵琮看。
是他这几日作的画,有湖面上的鸳鸯,还有水中的锦鲤,更有屋顶上歇息的鸽子。均画得栩栩如生,也很有意境美。赵琮仔细看着,不由心中连连称赞,绘画的确是天分,有些人画了一辈子都找不着风格。
有些人初次拿笔,哪怕画得一团糟,偏有独有的意境。
赵十一正是属于后者。
有了可观察的事物,赵琮面上的忧愁便渐渐散了。
赵十一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得意。
还是得靠他。
赵琮实在忙碌,晚膳也未与赵十一同用。
他回侧殿前,赵琮交代道:“这几日朕有些忙碌,你要记得按时用膳,多听茶喜的话。”
赵十一不悦地抿嘴,赵琮把他当小痴子了不成!这是念叨三岁孩童的话吧?
“明日有使官进宫,均是外国来的,你也从未见过吧?若感兴趣,朕让他们带你偷偷去瞧一眼。”他说罢,便朝茶喜道,“回头你去与你们福大官说,躲在紫宸殿侧门处,可以瞧上几眼。”
茶喜诧异:“陛下,当真可以这般?”
赵琮点头:“自然,朕说可以,便可以。”他又问赵十一,“如何,想不想看?”
赵十一沉默,他并不是十分想看。
赵琮却当他默认,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令茶喜带他回去。
他们一同从正殿出来时,一位面生的小宫女正在阶下,与福禄手下一个叫作路远的太监说话。
小宫女说话有些忐忑:“这位阁长,我们戚娘子亲手炖的汤,想奉予陛下。”
赵十一眉毛一挑,这就有妃子争宠来了?他故意放慢脚步。
路远是福禄亲手带出来的人,倒也机灵,他当然知道陛下眼下正忙于明日见使官的事儿,哪有功夫搭理这些个,他笑道:“陛下现下正忙。”拒绝得很婉转。
小宫女却无经验,又恳求道:“请阁长为婢子通传一声罢——”
她的话未能说完,因赵十一走了出来,路远一见他出来,立即殷勤行礼:“小郎君。”
赵十一点点头,他才又立起来。
赵十一看向面前的小宫女,小宫女手拎食盒,被盯得越发局促,不由低头。
茶喜见状,有些可怜她,笑道:“这位妹妹,回去罢。陛下正忙呢。也回去告诉你们娘子一声,日后陛下若要见她,自会召见。”
“是……”小宫女满面通红,转身离去。
路远笑:“这才几日,一个两个竟这般沉不住气来。”
“到底进宫时日不多,往后她们自会明白。”
路远点头,又问赵十一:“小郎君,小的正要去膳房,陛下晚上吃八宝鸭子汤,小郎君要不要?”
赵十一无反应,茶喜道:“陛下吃的,小郎君大多喜爱呢!”
“那便好,小郎君且耐心等着,约莫半个时辰,便能摆上晚膳。”路远再行一礼,领人往膳房去。
茶喜高高兴兴道:“小郎君!咱们回去吧!”
赵十一不满,什么叫赵琮吃的,他都喜爱?
是赵琮吃着觉得不错的,总是叫人给他送去,还要叫人亲眼看着他吃,逼着他吃。
他是个傻子,他能不吃吗?!
他又在长身体,自然要多吃,多吃了,身体才能更为健壮!这辈子也好在战场上更为威风!他上辈子幼年时吃得不好,并未长到六尺高,堪堪唯有五尺九寸。
这辈子,一定要长到六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