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赵十一, 他绕过隔窗,正走进来。
赵十一在他殿中待久了, 众人早已把他当做福宁殿中人,陛下又宠他。便是内室也随他进, 自然也无宫女提前通报。
赵琮回眸看他,他有些困顿,眼睛半眯。
赵十一暗想,到底是累着了。
赵琮问他:“怎的没去午睡?”因困顿,赵琮的声音有些绵软。
赵十一难得十分听话,也未有什么不满,他坐到了赵琮面前的榻上, 继续看福禄为赵琮梳头。
赵琮挥手:“你下去吧, 朕与小十一说话。”
“是,陛下要歇息时,叫小的进来。”
赵琮点头,福禄将换下的朝服郑重地捧在手中, 走出了内室。
内室中又是只有他们两人, 赵琮还坐在椅上,困顿得不愿动。他手肘撑着桌面,手掌半托脸颊,再看榻上坐着的赵十一。这么一看,愈发觉得赵十一有些不对劲,这位小朋友的眸子居然莫名地闪了起来!
不待他细想,赵十一竟然从榻上起身, 坐到了他的对面,并伸手拉过他另一只未托住脸的手。
赵琮一困便浑身无力,手掌也很绵软,他眯着眼,低头看赵十一写字。
赵十一写了“淑妃”二字。
赵琮知道他们俩今天碰上了,他点头:“她如何?”
赵十一再写:美貌。
赵琮半眯的眼睛立刻睁开了,这小子不会看上钱淑妃了吧!他才几岁啊!哪个正经的才十一岁的小郎君,就知道夸小娘子美貌?
赵十一还要再写“福气”二字,他难得想调侃赵琮。
偏偏赵琮以为他小小年纪不学好,他直接将手收回,脸一板,对赵十一说:“别装。”
一听这话,赵十一忽然便有些僵硬。这话是什么意思?赵琮一直都知道他在装?赵琮在玩他?!
赵琮严肃道:“朕知道你听得懂话,就是不说话。你可得听仔细了,你才几岁?不许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赵十一的脸立刻便红了。
亏他以为自己暴露了!
再者,赵琮胡乱说什么呢?!
他上辈子那么多美女收在后宫中,忙得都无空闲去看一眼,哪会在意一个钱月默!
“不能不学好,你得学点好的!”赵琮还在教育。
赵十一生气地低头,亏他好心,午觉也不睡,特地来夸赵琮的妃子。
赵琮知道,在这个时代,贵族家的小郎君们,大多十二三岁便有丫鬟引导人事,这是常见的现象。便是他,若不是身子实在不好,以及孙太后不愿意让他接触那些,他也早有宫女教他“睡觉”。
可他以为,男孩子,不能过早接触那事,终对身子不好。
他就是亏在身子骨上头,否则哪还有孙太后的事?
赵十一从小便过得苦,如今既矮又瘦,如何能耽溺于那样的事情之中。
赵琮也难得这般严肃,赵十一抬头再看他一眼,倒觉得赵琮严肃的样子还挺能唬人。
赵琮伸手点他的额头:“朕知道你都听得懂!你自己说,错没错?”
赵十一的脑袋往后缩去,赵琮往前探了探,再点:“你还往后退,你说,你错没错?”
赵十一气不过,他不要面子的吗?!可他又不能真打赵琮的手,只能点头。
“既知自己不对,就需改正!待你长大,朕会为你赐婚,在这之前,你一点儿都不许乱想,听到没有?”
赵十一心中觉得窝囊,可赵琮气起来真的怪有气势,他只是个“傻子”,只好再低头。
“你如今正是要多读书的时候,今日朕给你留的那些,你都得好好读。”
赵十一索性又在他手中写:笔记。
“就是要你多读笔记。你要先明了脚下的这片疆土,才能更为深刻地明白史书中的内容。”
赵十一倒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他虽不用考科举,前世里却收罗了许多读书人。他知道,读书人最为注重正统,自小便精读史书。笔记、诗词等物,在他们眼中均是上不得台面的。
如今倒好,赵琮竟然是这么个意思。
他又不用考科举,更不用与人比文采,看笔记便看,他还乐得自在。
赵琮又道:“其中那本《疏闻》写得格外好,黄疏文采斐然,将广南西路一带的风土人情描写得格外详尽,却又不枯燥。你得好好看看。”
赵十一听到黄疏的名字,心中又是一跳。
赵琮他是不指望了,只是他想,这不会又是赵宗宁或者谁给的建议?听赵琮这说法,他十分看好黄疏,竟然也想将黄疏收到麾下?
赵十一不免气馁,怎的他的人,全被赵琮,或者说被赵琮身后的人给看上了!
一个谢文睿,一个黄疏。
想罢他又安慰自己,反正赵琮顶多也就熬完这一年,到时,那些人还是他的。
可这样一来,他不免又想到赵琮即将死去的事实。
他又有些恍惚。
赵琮教育了一通,有些口干,桌上的茶壶中却是空的,他朝外叫:“福禄。”
“哎!”福禄赶紧跑进来,“陛下?”
“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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