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陛下,我这样可怜,后背疼得常常睡不着,陛下陪陪我吧。明日休沐,陛下不上朝,陪陪我吧。”赵世?拉着他的手,连说两遍“陪陪他”。自洛阳两人表白心意以来,赵琮是对他再无抵抗能力,他修炼得好,为人本就较为温和,更别提此人是赵世?。他瞧见赵世?可怜的眼神,虽知道赵世?也许是装的,可伤痛是实打实的,他没再犹豫,点头:“朕陪你。”
赵世?也没想到真能将赵琮给留下,他高兴地立即将赵琮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一口,并笑起来。
赵琮原本还有些不大好意思,见他笑成那副傻样,不由也跟着笑。
他放下书,轻声道:“你趴着,朕去洗漱。”
“好。”赵世?眼巴巴地看他走出内室。
没等一会儿,染陶先进来,她手中还抱着一床被子。赵世?立即道:“我与陛下盖一床被。”
染陶笑着嗔道:“陛下怕凉,您这儿就一床被子,陛下会冻着的!盖两层才行!”
赵世?这才又笑起来,染陶见他这样也跟着笑,心中想到,陛下与小郎君二人也真是有趣极了,在外头严格律己,谁见了都怕的。私下里,真跟两个孩童似的。
染陶陪他说笑片刻,洗漱好的赵琮走来,他散了一头黑发,外头披了件披风。染陶为他解了披风,他坐到床上,染陶又吹灭了几根蜡烛,也不再多说,笑眯眯地抱着披风,转身退下。
内室中即刻便安静下来。
从前也曾同床共枕过,不同的是心境,相同的是小十一身上都带伤。赵琮本还当真有些紧张,这会儿自己也笑起来,不等赵世?问,他便回身朝赵世?道:“上回与你同睡一张床,已是五年前的事儿,那时你身上也带着伤,只是比这回轻多了。”
幔帐厚重,但床边就有高高摆放的烛台,幔帐内,他们能够看到彼此的轮廓与眼眸。赵琮回身说话时,赵世?就一直盯着他。
这样的眼神令赵琮想到上辈子时,在动物世界里看到的,孤狼的眼神。
他微微一愣,很快回神,这才是真正的小十一啊。
往日里装乖卖巧,都不过是哄他高兴罢了。
不过无论是如何的小十一,他都是喜爱的。他伸手去找赵世?的手,赵世?先拉住他的手,并沉声道:“陛下,你躺下来啊。”
赵琮顺势躺了下来,赵世?身上带伤,还伸手为他盖好被子。
他平躺着,赵世?依旧趴着,一时间,两人都未说话。赵琮却知道,赵世?始终盯着他看,用那孤狼似的眼神。他索性侧过脸,问赵世?:“看什么呢?”
赵世?将双手枕在下巴下,侧脸看他,轻声道:“看陛下好看。”
赵琮笑。
赵世?又撒娇道:“陛下,亲一下我。”
“……”赵琮规矩重,自是不好意思。
赵世?却忽然轻声一笑,在赵琮还未反应过来时,往他移来,低头便吻住赵琮。
赵琮摆放在身前的双手一顿,终究没动,而是缓缓闭眼。
…………
赵琮终究沉沉睡去,赵世?依旧用寒夜孤狼似的眼神盯着他,几乎盯了一整夜。
自从洛阳回来,孙太后便再也未从床榻下来过。
孙筱毓侍疾一阵,赵宗宁依照当初的保证与赵琮的亲口之言,将她嫁给赵廷。近来端午将近,今日恰好是她要回家等待发嫁的日子。
赵琮处死孙家父子,男子也都流放,收回孙家宅子,孙家的女眷们如今住在另一处的三进宅子里,那还是从前孙太后的嫁妆。
孙筱毓要回的便是这个家。
她走前,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孙太后,到底也是不舍的,这个姑母对她其实不错。她在榻前规矩磕了三个头,出去找王姑姑,想叫王姑姑多照顾她。
王姑姑此时正在听壁角。
自当年赵琮亲政后,他们殿中的宫女皆换了一批,都是钱月默重新安排进来的。王姑姑自认是个女官,更厌恶这些人是赵琮的妃子派来的,轻易不与她们来往。从前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有时还要互相用言语攻击一番。
这些日子以来,她在宫中什么也不知道,世子也没有个信传进来,她也不知她那可怜的女儿到底如何。她不免也有些焦躁,焦躁着恰逢又遇到几个宫女说人闲话。
她鄙夷地撇了撇嘴,转身要走,却忽然听到一人提到“太后”。这也属正常,这些人守在宝慈殿,没有出路,不知背地里骂了孙太后多少回呢。她恨孙太后,从不阻止,恨不得她们多骂一些,她听着也痛快。
她露出冷笑,索性多听一会儿,就当解解烦闷。
“孙太后也是可怜,父兄都要死了,她也不能再看一眼。”
“她是活该!”
另一宫女轻声笑:“可不是活该,你们可不知道,她到底做了甚个事儿。”
“她如今还能做甚事?不就是常与淑妃娘子打擂台?”
王姑姑心中也有疑惑,还有什么事要引得她这样说?
那位宫女不慌不忙道:“我可不敢说,这是要掉脑袋的事儿。”
“好姐姐你说说吧,就咱们听着。”
其他几位小宫女磨了半天,她才懒懒开口:“你们也知道的,尚衣局的郭姑姑,与我是同乡。她是常给太后娘娘制衣赏穿的,她出宫前,可给我说了件事儿。”
“好姐姐,你别磨咱们了,快说呀!”
宫女声音放小,说了好一会儿,最后才道:“这事儿可不能说出去啊。”
小宫女们吓得纷纷说不出话来,哪里还敢说出去呢。
王姑姑也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们是如何知道的?知道太后与人有私情并私会?她们可知道那人是世子?她们若是知道,该如何是好?宝慈殿岌岌可危,孙太后若是这一回捱不过,一死了之,她可怎么办呀!
她发着抖,继续听。
宫女见震慑住了小宫女,更是得意:“我可将此事禀告给淑妃娘子,她也夸我呢。”
“姐姐眼瞅着便要当女官啦!”
“淑妃娘子说啦,要曝出此事儿呢!”
几个宫女惊叹:“这,这如何曝出?这丢的可是皇家面子。”
宫女不屑:“一直瞒着,将此人放在宫中,才是好?”
“也是,只可惜了咱们小宫女,可要想办法找好去路才是。”
“要说如何曝出,待到端午那日……”宫女轻声将话都说了,小宫女们瞠目结舌,连嘴也不敢张。可这位宫女是淑妃亲自派来宝慈殿的,算是淑妃娘子的心腹。淑妃娘子又是宠妃,管理后宫,是在陛下那儿都能说得上话的,这番话很能令人相信!
王姑姑不比几位小宫女强,她的身子发软,贴在墙上,差点儿滑到地上。
其实这些宫女说的话,有些过于轻浮,本不能轻易取信于人。偏偏王姑姑心中有鬼,又是这样一个不知前路的时刻,她被吓得当真信了。正如小宫女们所说,那位大宫女的确是钱淑妃的亲信,钱淑妃又是赵琮绝对的宠妃。
这种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早些做好防备才是!
宫女们说完,便一一离开,王姑姑抖了好一会儿,才扶着墙站起身,缓慢往外走去。
她不知,方才说得最起劲的那位大宫女,从她身后的墙后转出来,对着她的背影冷冷一笑,抬脚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