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到赵宗宁进宫, 邵宜已在崇政殿向赵琮回禀调查的结果,先说了宝宁公主一事。
赵琮听罢, 皱眉问:“就没人去阻止?”
“侍卫要上去阻拦,不知他说了些什么, 被公主给拦下了,随后将那人带到邻近小巷中说话,说了会儿公主便上马车往金明池去了。”
“那人何在?”赵琮冷笑,“不会已经死了吧?”
“陛下英明。”邵宜继续道,“本该死了,下手之人心软,只在他颈间抹了一刀, 却未致死。”
这话说得有些意思, 赵琮看他:“是谁派他去接近公主?”
赵琮虽这么问,心中却已有答案。
果然——
“是易渔。”
赵琮笑了:“这人有点意思。”
邵宜低头,也不说话。
“你说清楚。”
邵宜拱了拱手,说道:“此人, 臣已抓到, 他受不住酷刑,全招了。放他一命的人,是易渔的小厮,说是看他可怜,偷偷放他一命,叫他赶紧离开开封府。”
“他与公主说了些什么?”赵琮见他说不到重点,再问一遍。
邵宜犹豫片刻, 应道:“他说十一郎君与淑妃娘子有私情。”
赵琮再笑。
只是这笑声愈发寒凉,直凉到心底,再蹿至脑中。
邵宜立刻跪到地上。
赵琮手搭着矮桌,沉默不语,加起来活了这么多年,他是头一回见到这么不自量力之人。易渔这人,文采有,心眼也有,财富更是有,他做什么不好?偏偏要专做自不量力之事?
自不量力本也无碍,可易渔偏偏跟他自不量力,当他赵琮,当这天子是随便任人哄的?
易渔是聪明,仅见过几回,便能看出赵宗宁性子急,听到这样的事怕是也不来及仔细考虑就要追究个答案出来的。可是易渔也实在恶心,连赵宗宁都敢利用。
这般一说,他想到当初的于大人,他问道:“你可还记得当时的于大人?与小十一同一个屋子当差的那位。”
“记得,当时臣还去调查了此人。于大人家世清白,为人小心谨慎,还真查不出任何差错来。陛下问过一次便忘了,这回臣顺带又是一查,易渔刚回开封没多久,曾邀请于大人去吃过好几回酒,那家酒楼,偏巧正是陈御史常爱去的那家。”
“易渔的心机全都用在这些事情上头了。”
邵宜点头赞同,脑袋瓜决定一切,易渔连环利用那么多人,若不深查,还真查不到他头上。
“陛下,易渔怕也有些慌,这回才会行得如此蠢。”
可不是蠢,竟敢派人拦宝宁公主。
赵琮再问:“昨儿在城门那处查得如何?”
“昨夜那般打扮的,共有三人,其中一位是女扮男装者,另两位——”
“有一个是易渔吧?”
“是!”
赵琮叹气。
不是因为无奈,也不是因为生气。
他只是忽然有些感慨。好牌打烂,说的就是易渔。
“连秀才这些日子可好?”
“好着呢,他带来的书几乎都卖光了。”邵宜笑着说,“易渔这些日子慌了神,否则怕是早能察觉到京中多了这么一个人。”
“改天,朕见这位连秀才一面。”
“臣会安排妥当。”
“易渔的那个小厮,你与之联络上,待朕见了连秀才——”赵琮只说一半。
邵宜却明白,见了连秀才,这位易状元也就到头了。
赵琮晚上回到福宁殿,没瞧见赵世?,一问,他在侧殿呢。
赵琮也来不及换衣裳,直接就往侧殿去。没人拦他,他走进殿中,找了会儿没找着,便往书房走去,赵世?果然在。
“干什么呢?”赵琮边走边问。
赵世?实际在润色送给赵琮的画,但这暂时是要保密的,他轻手抽出下面的几张纸,盖住那张画像,笑道:“在练字儿。”
书桌上有许多书垒着,碍着了视线,赵琮还当真没瞧见这个小动作,走到书桌旁看他写的字,与自己的字迹一模一样。
赵世?解释道:“刚进宫时,陛下教我的,想起来总要写一写。”
赵世?这样在意他,赵琮心里头很高兴。他还拿起来认真看了会儿,说道:“果真还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朕的字写得实在有些一般,你的字才好看。”
赵琮的字有些过于端正,兴许每个人都是越没有什么,便会越惦记着什么,赵琮也不例外。他很喜欢赵世?的字,狂妄中带着几分凛然,笔起时潇洒,落笔时又总能带回来,比他的字有意思多了。
他两辈子都不能随性而活,字也是如此。
而于赵世?而言,同理,赵世?认真道:“我更喜爱陛下的字。”
赵琮笑出声来,放下纸张,叫他一同去用晚膳。两人拉着手,往正殿走,边走边说话,赵世?想要讨好赵宗宁,想送她些礼物,赵琮直接就笑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以静制动才好。你这么一送,加上先前你送的那些礼,她就要开始翻旧账了。”
赵世?跟着笑,心中却道,定是要继续送礼的。赵宗宁其实很简单,对她好,她才会对你好。
“明日她要进宫的,你可离她远些,别又吵起来。正巧张榜之后,礼部事儿也多,你继续去帮着。”
赵世?能察觉到,赵琮想要让他办正事儿了,不再放他混沌度日,他本想拒绝,可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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