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巾上的血腥味还很浓重,一阵阵勾得赵世?只想杀人。
他也想不起来,他已有多久不曾杀人。
实是有些想念杀人的滋味儿。
太原府,赵琮的落脚处。
邵宜吃饭的时候,穆扶就在一旁陪着,无论邵宜如何打量他,他也是面无表情。
穆扶其实有机会能溜走,他的身手很不错,外头又有应援。
他是索性将计就计,他们三郎派他过来,本就是叫他保护陛下。近身保护,岂非更安全?正好他也趁这贴身伺候的功夫,好观察这位十分聪慧精明的陛下,到底是否对他们三郎有所保留。
他认识邵宜已久,更是一直躲着邵宜,自认从未露出破绽,因而心中毫无担忧,十分镇定。
邵宜见他这样镇定,反倒有些懵了。
难道他看错了?
否则怎会有这样镇定的人?
他心中百般想法,将饭吃了个精光,灌了几杯茶,起身整理衣裳,便准备去向陛下辞行,顺便说这位中年太监的事儿,想叫陛下小心些那位十一郎君。
谁料他进去求见的时候,得知陛下头有些疼,白大夫正在里头看着。
好端端地身子不适,还是头疼这种病症,邵宜便索性没再进去,反正不过明后日陛下也就回开封了,还是京中的事更要紧。他与路远等人说了声,转身就去外头牵马回开封。
穆扶还将他送到门口。
邵宜翻身上门,再看了穆扶几眼,转身离去。
只是邵宜骑马出去没多久,忽然便见前头行来一队精兵,一看服饰便知不是太原府的厢军,也不是太原府衙内的侍卫。
邵宜皱眉,他这个皱眉的功夫,他们已经走近,手上拿住一个路过的百姓就问“是不是西夏细作”,或者再问“可曾见过西夏细作”。眼看就要问到他,邵宜迅速骑马掠过,远远避开他们。
他往城门走的一路,只见越来越多这样的精兵,满街百姓都有些慌乱,四处乱跑。甚至到了城门附近时,许多人正折返,嘴中说着城门被关的话。
邵宜眉头皱得更深,又往城门行了一段距离,已经十分接近了,他瞧见一辆四驾马车。马车上头印有齐国公府的徽记。
邵宜冷笑,当真是天高皇帝远。姜家的齐国公爵位早就被陛下给剥了,他们家也早就不配坐四驾的马车,这是逾制的!也就仗着陛下瞧不着!姜家胆子也忒大!
城门已无法再走,邵宜也无时间去管西夏细作的破事儿,索性痛快转身,朝太原府的城北而去。
城北有城墙,好在城墙很高,轻易没人能翻过,因而这儿看守的人很少。
路上,他翻身下马,将马寄放在一处旅店里。随后他便爬到屋顶上,一户户地跃过,到得城北城墙,顺利翻墙而过。
邵宜这样的官职,专为陛下做暗地里的事儿,各处都有落脚处。
太原的落脚处恰好就在城外,他去牵了马,赶紧往开封府赶去。他走的并非官道,而是更近的一条道,离平定军很近。他的这一路很顺利,只是走到小半时,他忽然发现不对劲。
只见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越来越近。
邵宜一愣,赶紧骑马避到树林中,不多时,便眼见着无数马匹与兵将从身前掠过,全部往太原城中去了!
这么一看,怕是有一两万的人。
他们马鞍与服饰上头都有平定军的标识。
邵宜脑中一个惊醒。
姜未怕不是为了搜查什么西夏细作!
否则何至于突然来了一两万的平定军?
城门关上了,是为了关住陛下等人!派人搜查西夏细作是假,找出陛下才是真!这些忽然赶至的平定军是为了跟里头的姜未里应外合,目的?
陛下怕是有难啊!
邵宜一阵脚软,他不禁觉得此时从最初便是一个阴谋,甚至连杜誉都不可信。可城中如今只剩陛下一人,陛下的那些亲卫,再有用,敌得过这些兵力?!姜未手下可是有十万兵马啊!虽说才来一两万,就这一两万都已够呛!
他又想到女真与姜未勾搭上的事,脑中更加混乱。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理清脑中思绪,强打精神,拉着缰绳,转身就朝城中赶去。
他们都走后,尘土还未消。
一伙人从方才邵宜躲着的身后冒出来,其中一人庆幸道:“小的还以为咱们被瞧见了呢!”
他们见邵宜直挺挺地就进来,都以为被发现了。
谁料邵宜也是来躲人的,那人说罢,又坏笑道:“大王,今儿有热闹可瞧,中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螳螂黄鸟什么的?”
另有人嗤道:“那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大王,咱们就当那黄鸟儿?”
几息之后,一人哼声,半雅不雅地说:“黄鸟你个鸟!”
其余人一同“哈哈哈”笑起来,似乎十来公里之外,城门以内的纷乱与他们没半点儿关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