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允姝相好吗?怎么突然就死了?”
没想到死者竟和允姝存在联系,顾余生忆起云倒仙满是杀意的语气,立刻紧张地问:“允姝现在何处?”
元如也不是新入门的剑修,对这等事自然处理得极为熟练,神色坦然地回:“我怕云倒仙杀人灭口,得知此事之后便叫她前往阁中等候消息。”
天鼎十年三月,允姝告发云倒仙,被废了修为逐出师门,元如知晓此事后送走允姝,独自与云倒仙周旋。
半年后,与允姝为恋慕关系的刘南风化作一具白骨,其母刘氏失去骨头躺在阴沉木所制棺材之中。
大约又是三年后,剑修发现同样成为白骨的元如,顾余生前去调查,御剑山庄覆灭。
默默梳理出前后时间脉络,释英皱眉,果然那刘氏的存在还是太奇怪了,这里只有她和云倒仙毫无联系,看来要弄明白此事,最为关键的就是查出她的身份。
这样一想,只凭资料并不保险,释英又对元如嘱咐:“告诉掌门,我需要参加过与尸神宗一战的弟子。”
元如虽未和这位青囊长老打过交道,对自己门派却是极为信任,也没问缘由,吞了丹药就应道:“好,我这就回去禀告师父带齐弟兄杀过来,干一票大的!”
元如虽生得斯文和善,行事却是一副暴脾气,风风火火就翻窗而去。顾余生还是头一次和同门说这么多话,果然与别家修士截然不同,这便对师父叹道:“元如师兄过去莫不是山匪一流?”
“不,他是皇帝钦点的状元郎,在苍川做县令时被掌门顺手给拐上了山。”
元如死后,老掌门在他灵前守了七日,也不哭,只是絮絮叨叨地说着徒弟过去往事。仿佛那具白骨还听得见他说话,听烦了就会捂着耳朵逃去山下。
释英听得多了,也就记住了一些。最后悬棺之时,沈逢渊的语气已经平静:“元如走时意气风发地告诉我,他要管尽天下不平事。心愿未了,他怎能安心投胎?
小一百,查一查该殉葬之人,把名单给为师。”
那时候顾余生是怎么说的?
对了,他说:“师父,我去平了御剑山庄。”
然后,他真的做到了。
释英想,那样的未来,虽是顾余生的辉煌战果,若能避免,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那是只有释英记得的回忆,此时看着神色困惑的顾余生,他只是淡淡道:“做官管不了修士。”
他要管尽天下不平事,必须比所有修士更强。文弱青年元如放弃仕途走上剑修之路,为的就是这样简单的理由。
顾余生对元如的印象原还停留在墙上那些艳丽文字,脱离危险后这人也是嘻嘻哈哈的全无正行。
如今他细细回想方才发现,二人突围时,但凡有刀剑来袭定是元如第一个顶上去,以至于那人明明是修为胜过他的金丹修士,却比他伤得更重。
少年过去并没有体验过这样的同门之谊,轻轻拍了拍臂上划痕,又看了一眼依旧神情淡漠的释英,突地感慨道:“我还以为师父是对世事毫无关注的隐士。”
顾余生知道释英多年不出穿林峰,本还担忧师父不熟悉俗世会被他人欺骗,如今看来释英处理事务倒是不知比他老练多少。
只是,这从成形后就不曾接触旁人的师父,是怎么学会这些东西的?
未来百年,东灵剑阁长老死得只剩释英一个,顾余生不在灵山时,阁中全部事务就靠他支撑。这样恶劣的环境,过去不喜的事自然也就一一学会了。
他虽看出了少年的疑惑,却无意回答,只平静道:“我能推演人的过往未来,可我并不想去领悟你们这样做的理由。”
这是实话,释英的确学会了观察人,可他从不愿意理解人。他知道人高兴会欢笑,悲伤会流泪,可这一切与他无关,他不会去感同身受,亦不会对产生这些情感的原因有半分兴趣。
这一刻,顾余生清晰感受到了释英与人的疏离,不知为何就有些失落,只喃喃道:“师父,不是‘我们’吗?”
这并不是顾余生素日理直气壮的语气,甚至微弱到连一丝质问的意思也无,可释英就是僵住了。
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不喜见人,顾余生仗着修为高强总是闯入他的穿林峰,可这个不速之客死了他竟感到难受,为什么会这样?
罢了,现在的顾余生和过去不同,等到出师就会离开穿林峰自立门户,再去想也没有意义。
最终释英没再去思考这个问题,只是随了少年的意愿平淡道:“换回你自己的衣裳,我们去见天下第一铸剑师。”
总之,先去见过那位三庄主再做定论。若最终也不能确定谁是凶手,那便将所有嫌疑人打趴下,只要这些庄主全在病床上躺个三年五载,自然也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