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冰蚕子与轩齐子接连出事,如今净世宗正是最警惕的时候,顾余生相信那内应纵使有所怀疑也会出手试探,果然,今日便生出了事端。
顾余生当年可不曾暴露风奕转世的身份,能够被沈逢渊任命为继承人,自然有其独特手段。他稍做一顿,看了眼案上的万卷峰弟子名录,又道:“第一封元如师兄会在看望云倒仙时遗失于红袖峰;第二封会夹带在他的小册子中被执法长老搜出;至于第三封,则是被鹤五奇发现,在他好奇念出口时,将被文溯长老偶然听见。”
元如生性活泼,素来又爱与其他修士玩闹,这样散漫的人出了茬子才不会惹人怀疑。顾余生通过他的手将这三封书信分别送到了各位长老手里,释英相信试探不会止于此,思虑片刻,忽地眼前一亮,“这些信里提出的潜入路线皆不相同吧。”
“没错,第一封走天岭宗领地,由天方子前辈护送;第二封走北方水路,与牧师兄汇合;第三封,走水路经过道印门领地,由元如师兄接应。哪一路出了问题,便是对应的长老泄露了消息。”
他们只要不谈及感情,彼此便是心有灵犀,顾余生为这默契满意地点了点头,终是道出了困惑师父许久的谜题答案,
“万卷峰负责整理情报,要压下阴寒山之事很容易。我们刚把鹤五奇带回,他便来要人,只怕是为了掩饰其身上的秘密。师父,若我猜得没错,如今的净世宗内应,便是文溯长老了。”
释英早知长老之中必然存在问题,如今终于锁定了疑犯,虽下意识攥紧了自己衣角,神色却是一凛,只道:“此事不宜声张,你我合力,先将他拿下。”
这个消息顾余生清晨便已收到,然而,令他在窗前沉默许久的却不是此事,而是猜出内应时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那是他持剑斩下文溯长老头颅的场景,还有,因同门意外战死而在沧浪峰守了一夜的释英。
那晚,释英沉默地为死去的剑修烧着纸钱,而顾余生,独立于沧浪峰至高之处远远看了他一夜,却始终没有再靠近自己最重要的仙草。
“师父,你说未来东灵剑阁所有长老都会战亡,可你不知,文溯长老,是我杀的。”
他的记忆皆储存在剑神之心中,唯有碰上触动心境的事物才会觉醒,那个隐瞒了一世的秘密,如今终是向释英说出了口。
那时的他只是与释英不熟悉的新掌门,时刻都在掩饰自己曾为净世圣徒的可疑身世,不敢让青囊长老知道自己内心的执念,所以每日都活得很辛苦。杀死文溯长老后,他害怕释英不相信自己,便将一切都隐瞒了下来。
那一世,他活得小心,爱得很累,直到死去都不曾从儿时阴影中挣脱,虽是天下最强修士,到底不成样子。
释英始终疑惑,顾余生为何突然就不来穿林峰了,如今才知,竟是因为不敢见他。原来,掌门思慕了他百年,却始终不曾信过他。
释英素来淡然,按理说得知此事也不该有什么反应,然而不知为何,一想到这一点,胸口便不自觉地气闷,他深吸一口气,神色严肃地看向坦然认错的徒弟,“余生,可知我为何从未怀疑你与净世宗有所勾结?”
这个问题让顾余生顿时一愣,他试探着道:“因为我是你的徒弟?”
然而,释英只是认真地看着他,淡淡道出了自己昔日的心情,“不,因为你是我最为信赖的东灵剑阁掌门。顾余生,在我眼中,你便是人间最后的正义。”
释英对人的感情很是懵懂,只能在别人询问时做出真实回答,若顾余生不问,自己根本不知该和掌门说些什么。
现在也是如此,掌门居然不相信他,他很不高兴,可又想不出要说些什么,最终只能认真道出事实,
“顾余生,与你再会的第一天,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论付出任何代价,我要你安好。我这样对你,你该对我全心信赖,若再胡思乱想,莫怪为师揍你。”
仙草仍然学不会人的甜言蜜语,然而,就是这样皱眉训斥的模样,落在顾余生眼里却是胜却世间春晖。他突然意识到,对生死看得很淡的释英,却唯独执着于要让他活着。隐藏在这份执念里的感情,是足以跨越百年时光的思念。
原来,那一世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已经把仙草养出了花骨朵,自己却没有发现,就那样毫无知觉地赴死,当真是个大傻子。
释英对他好,并不是因为他是新收的徒弟,而是因为他是顾余生。仙草根本没有收徒授道的兴趣,但是,为了顾余生能够安好,他要做世上最好的师父,要满足徒弟所有的愿望。师父的逻辑一直都是如此简单,是他没懂,这才屡屡给自己添堵。
顾余生终于理清了师父的想法,心中暗骂迟钝的自己,意识到有话直说才是和师父长久相处的最好方法,这便郑重道:“好,若我再折腾自己,师父便揍我。”
作者有话要说:释英:徒弟不止精分还天天脑补虐心大戏,我该怎么抢救他?
元如:可能是本子看多了,找个道侣可破。
顾余生(铺床):师父,我需要吃药。
释英(疑惑):什么药要在床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