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句话,断绝了方父所有的转圜余地。
人家都已经到谈婚论嫁的份上,他断不会再腆着老脸上赶着倒贴。
父女二人各怀鬼胎,江一行说了失陪,离开包厢去洗手间。
方父方才压抑的怒气瞬间飙到峰值,一拍桌子:“我是怎么教你的?!你既然知道他有了女朋友,还让我来替你提婚事,是想把我的脸丢尽吗?”
方暖抿了抿唇:“你和妈不是也想和江家结亲,何必来骂我?”
方父大怒:“上次我带你去江家的时候,他可是单身,怎么短短几个月他就和别人交往了?这几个月你都在做什么?自己没本事被别人截胡,还有脸顶嘴!”
方暖被骂得脸色青白,拿起包出去。
江一行在转角遇到方暖时,并不意外。
方暖看起来很低落,见到他连忙抹了抹眼睛,扬起一个很勉强的笑。
江一行淡淡点头回应,抬脚打算向前时,被方暖叫住。
“江一行。”
江一行回头。
方暖眼里有泪光,刚刚被爸爸骂得狗血淋头,委屈有几分是真的。
“有件事我现在不说,以后可能都没机会说了。其实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但是你那么优秀,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向你看齐,没想到终于读完了博士回来,还没来得及走到你身边,那个位置已经有其他女孩子了。”
她说完自嘲地笑了笑,倒真有那么几分一片痴心、爱而不得的苦楚。
这一番真情告白,大约能打动很多男人的心,但这些人里,不包括江一行。
“你要是,再多给我一点点的时间就好了……”方暖的戏很好,流出及时的一滴泪,“我只晚了一点点,错过的可能就是一辈子了。”
这场戏够凄苦够深情,可她的男主角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拿一种平静而淡漠、仔细看还有几分讥讽的眼神看着她。
“可我真的放不下,我不甘心,”方暖带着哭腔,“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
江一行即便拒绝也一贯是绅士的,但对方暖,他采取了另一种直接的方式。
“张家老二,张奇山——”
方暖目光一闪,一气呵成的戏突然中断了一下。
江一行没错过她神色的异样,即便只是短短的一刹那。
他漫不经心地接着说:“从你回国的第二天开始追求你,你和伯父一起去我家的前一天,刚刚和他一起出游日本回来。昨天伯父约我的时候,你人在张奇山位于市郊的别墅。”
方暖没想到他指导的如此清楚,脸色剧变。
事实上从回国开始,张奇山就对她穷追猛舍死缠烂打,张家是个暴发户,他这个人风评不好,油嘴滑舌,但挺会哄女人欢心,这期间方暖一直没能和他断干净。
江一行用词含蓄,给她留了脸面,只提了这两个和他有关的时间点,但方暖可以断定,他肯定知道了所有。
“你怎么知道的?”她脸色有点难看,终于装不下去。
江一行不答,只是不咸不淡地提醒她:“你出于什么心理,我并不在意,请自己做好整理。我的个人计划,不包含你,也不希望被你干扰。方小姐,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方暖当然明白。
这是拒绝,也是警告。
如果爸爸知道她和张奇山纠缠的事,肯定会打死她。
“你对那个沈棉,是认真的?”方暖抬起头,她眼里还有刚刚未褪的湿润,湿润背后是真实的不甘心。
不愿意接受自己输给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丫头。
正在这时一阵叽叽喳喳传来,方暖回头,看到四个女孩子着急忙慌你推我搡地从月门跑了进来。
迎面撞上他们,四人马上齐齐刹车,最胖的和长直发的马上把中间提着裙摆的女生扶正,另一个看起来更妖艳一点的用手捂着嘴在女生耳边说了什么。
那女生……方暖看了几眼才确定那是沈棉。
不是她眼拙,是才过去一个小时,沈棉从头到脚都变了样。
沈棉化了妆,换了条法式桔梗连衣裙,蕾丝雪纺质地的宽袖子、网纱刺绣的裙身,仙气飘飘的轻复古风格、轻薄的少女感,在她身上实现了完美的融合。
刚才扎的马尾散开了,头发微微带着卷度,这个弧度恰恰好,自然慵懒,像是她刚刚午睡醒来。
沈棉换了风格,但和方暖的“模仿”完全相反,沈棉的新风格很加分。
自己费尽心机学别人,却被人甩到了身后,
方暖突然觉得自己是东施效颦,竟然在沈棉面前体会到了自惭形秽的感觉来。
江一行看着沈棉,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慢悠悠道:“我对自己的计划,一向认真。”
沈棉刚才跑的太急,根本没听见江一行在和方暖说什么。
姚明薇在指导她怎样婊婊地宣示主权,但沈棉压根没听进去。
她瞅瞅江一行,瞅瞅方暖。
再瞅瞅江一行,再瞅瞅方暖。
沈棉看到方暖眼睛是湿的,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她为什么哭?该不会哭着求鸭鸭和她在一起吧?
鸭鸭在计划什么?该不会是计划结婚吧?
虽然江一行说过要帮她铲除情敌,但情敌这个词的自带力量太强大,沈棉非常之认真且重视,危机感很强烈。
姚明薇的指导刚说一半,她就突然抬脚朝江一行走了过去。
她到江一行面前,看了方暖一眼,心里下了决定,拉着江一行小声、忍辱负重地说:“我可以卖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