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药味沉沉, 吴思霖候在门外, 近乡情怯。
惊马的事情发生得突然, 他才刚认出赵绾儿, 她就昏迷过去。还好情急之中他反应极快, 未说两人相识, 只说这姑娘告知了姓赵, 然后就顺理成章将赵绾儿当做公主的救命恩人, 送至行宫来救治。
方才在圣前奏答, 他特意点出赵绾儿的功劳来, 想为她争个荣耀, 可惜因林姝戈横插一脚, 赵绾儿暂得不到任何赏赐,他觉得羞愧,故而不敢见她。
……
偏殿里传来女子轻咳, 是赵绾儿醒了?吴思霖一喜。
接着, 他就听见她向医官道谢的声音,柔美而温柔, 一如当初。
吴思霖突然苦笑, 他的近乡情怯只是因为没有争得赏赐而无颜见她吗?
不是的,他是自知此时他已成家,还是无法休妻、无法纳妾的驸马,才不敢见她。
他怕想起从前那些情愫,虽然他从没说出口,可是每次赵绾儿目光盈盈的看过来, 他就觉得,她都懂。
也是,她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懂?
可他现在再也无法给她承诺了……
当然,他更怕的,是他克制不住自己,假如他和赵绾儿有了牵连,皇帝会不会放过他不一定,但一定不会放过绾儿……
他怕自己的情不自禁会伤寒了她……
如果他不是驸马……唉!吴思霖重重的锤了一下墙,心中对自己的身份无比憎恨。
陈医官从偏殿中走出来,见到吴思霖,有些好奇。
吴思霖正容:“是公主托我来看看赵姑娘情况的。劳烦陈医官了,赵姑娘是公主的救命恩人,一切还请医官多多费心了。”
陈医官恍然,原来是公主让他来的。
“对了,不知公主的情况怎么样了?按理微臣是该随行关照公主情况的。”
“公主很好,她已经醒了。”吴思霖说道,心里升起不耐烦。
她能有什么事?马蹄踏下的那一刻,她就被赵绾儿推得远远的了。
“那便好。”陈医官不疑有他,离开了偏殿。
本该在此看护的宫人也去熬药了,屋里屋外顿时就只剩了两个人。
吴思霖顿时有些紧张起来,进去,他不敢,离开,他又不舍得。
他在屋外僵持了许久,忽而,屋里传来虚弱的声音。
“是霖之哥哥在外面吗?”
吴思霖顿时忘了其他,他迈步而入,“绾儿,是我。”
两人相望,时间都仿佛凝固了。
良久,赵绾儿反应过来,苦笑着低下了头。
吴思霖也只觉心中苦涩。
屋内静寂无声,还是赵绾儿的轻咳惊醒了吴思霖。
“唉,绾儿,你怎么这么傻?那马蹄岂是你一个弱女子轻易能挡的?”
赵绾儿看了他一眼,别开头低声说:“一别多年,但我至今关注你的消息,知你前年尚了公主,我很为你感到高兴。”
“这次见到你和……,我就猜到她是公主,所以我没有多想就……”
吴思霖:“她是公主,你也不必为她挡那一下!”
赵绾儿低头笑了一下,“霖之哥哥还猜不到吗?我救她,不是为了她是公主,而是因为,她是你的妻子。”
她仿佛鼓起勇气一样直视吴思霖:“我救她,不为她,为你。”
吴思霖什么顾虑、纠结都忘了,他忍不住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了赵绾儿……
……
行宫后殿,林姝戈先说了自己从马车里醒来后的处境。
“医官、驸马、侍女皆不在,那手炉被随意放置,差点砸到儿臣身上……”
皇后面色微沉,确实没想到堂堂公主,会被人忽略至此。
“翠屏是你的女官,由你发落,陈医官是我亲自派给你的,没想到竟也老糊涂了……这事我会与你父皇商量,给你出口气。”
“不过驸马……”皇后缓了脸色,温声劝道:“怕只是救人心切一时疏忽了,他毕竟是你的夫君,还是不可因误会而生隙,坏了夫妻情意。”
“救人心切?”林姝戈似在品味这个词,忽而一笑:“确实是救人心切。”
她凝了眉目,“我观那浣纱女似与驸马相识,此事还请父皇母后为我查探。”
“相识?”皇后微惊,“那是南女,驸马从未出京……”她本想说林淑是不是想多了,但转念想还是查探一番更为保险。
“不错,今日她突然大叫,好像癔症了一样,不知是意外还是故意谋害儿臣。”林姝戈说道。
原剧情中,惊马事件后面是无人追究的。
因为这事虽然凶险,但一则公主无恙,二则几方当事人也都口径一致,帝后过后虽追责当时的侍卫保护不力,却没对事件起因生疑,只当是意外。
其实作为上位者,他们本该阴谋论每一个试图以恩情接近皇权中心的人,可事情巧就巧在这里,赵绾儿不是男子,不能参与朝政。
她一个女子,也就能得些赏赐,再大不了就是封个名头好听,却没有封地的尊位……这在帝后眼里都是极小的事,因此并未警惕。
帝后总拿着‘谋天下’的眼光,忽略了儿女私情的小节。
不过这次有林姝戈说明,又刻意提了赵绾儿来路不明,帝后自然会派人查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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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医官走出前殿,仍觉得面上火辣辣的。
他是积年的老医官,在宫中一向有脸面,想不到临老了,反而出了这么大差错。
皇后命他照料公主,他本该战战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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