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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提议被谢玉璋拒绝了。
谢玉璋有她自己想做的事,她不想如前世一般,被当作货物或者战利品押送回云京去。
“这一辈子,”她对林斐说,“我要自己堂堂正正地走回去,我要骑着马踏入云京的城门,昂着头走进宫城。”
谢玉璋游说乌维向蒋敬业投降,归附中原。
但这对乌维来说,和向处罗或者屠耆堂投降一样不能接受。
因为阿史那俟利弗曾经对他的儿子们说过:中原是我们的粮仓和库房。没有粮食了,我们去中原抢。没有棉衣了,我们去中原抢。没有女人了,我们去中原抢。中原人只配做我们草原人的奴隶。
这一次,他是真的说过。
但蒋敬业和谢玉璋里应外合,他追着乌维打,将乌维打得如惶惶丧家之犬,又有处罗可汗像饿狼一样也死死咬着乌维,隐隐如谢玉璋所说,要将阿史那部族置于死地的模样。乌维的心防终于全线溃败,两害相权之后,他决定向蒋敬业讨饶。
他喝得酩酊大醉来到谢玉璋的帐子里,谢玉璋扶他躺下,给他水喝。
乌维从不对女人使用暴力,喝醉了顶多是哭,大部分时候都乖乖睡觉。他喝醉的时候,谢玉璋也不怕他。
她挥手让女奴和侍女们都下去,不让她们看到乌维酒后哭泣的模样,维护他作为可汗的尊严——虽然她帐子里的侍女们都对这个事早就心知肚明。
她们都退回小帐去了,外帐里也只留下了林斐。
“宝华,宝华!”乌维果然哭了,“我舍不得你,舍不得你啊……”
谢玉璋有时候对他也是真没办法,只好哄着:“我在这里呢。”又喂他喝了几口水。
她起身再去倒水的时候,乌维哭泣:“我没有办法,蒋敬业太狠了,我只有把你送出去……”
谢玉璋的身形冻住。
白皙娇嫩的手放下银壶,长长的凤眸转过去凝视床上哭泣的男人。
谢玉璋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抚着乌维的胸口:“把我送给谁?”
乌维哭泣:“送给将敬业……我也不想……我真的不想……”
“他喜欢女人,宝华,他一定会喜欢你。”男人哭泣说,“你这么美丽,一定能让他心软,放过我们。”
谢玉璋的手移到了他的喉咙,轻轻地说:“乌维,不要做这样的事,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是所有男人的耻辱。乌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不会这么做。”
可乌维哭泣:“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对不起……”
谢玉璋沉默许久,轻声道:“那好吧。”
她的手轻轻地抚着男人的喉咙,令酒醉的男人感到恶心,胃里的食物翻疼,向上涌了出来。
“呕……”乌维想要翻身呕吐。
但是他没能翻成身。
谢玉璋抓起了填满云朵花的枕头,用力按在了他的口鼻上!
……
生活在逍遥侯府的那些年,我在佛前念经,并没有放空脑子。
正相反,当我反复吟诵着每一句经文的时候,过去的人生便一幕幕在我眼前回放。
所以那些年,我一直在思考,为何自己的人生会变成这样。
慢慢地,便看透了。
在那样的大势下,每一个人对每一件事的抉择,其实都有动机,都有苦衷,都有无奈和疼痛。
所以我……其实不恨。
正如我知道,哭泣着告诉我要把我送给将蒋敬业的你,也有你的恐惧和无力一样。所以我这几年,致力于改变你我的收场。
奈何,我一个小小女子,身单力薄。蒋敬业比前世尚少了两万雄兵,依然还是把你逼到了这个份上。
我不恨你病急乱投医,竟将求生存的期望寄托在我一个小女子身上。
但我恨的是,我已经如此努力,事情竟还要重演。
唯这一点,我绝不接受!
今生的我,当然要回云京去,那里才是我的故乡。
可我,决不这样狼狈地回去!
当我踏入云京城门的时候,将是我将摆脱赵公主身份的时刻,我不再是宝华公主,我就是我——谢玉璋。
呕吐物充满了食管、口腔和鼻腔,乌维拼力挣扎!
他虽然醉了,依然有女人无法抗衡的力气。谢玉璋骑到了他身上,也几乎要按不住他!
乌维的手抓到了谢玉璋的头发,抓散了她的发髻。身体挣扎着,要将谢玉璋掀下去!
便在这时,林斐担心谢玉璋一个人照料乌维费劲,掀开了内帐的帘子。
眼前的情景,令她瞳孔骤缩!
但林斐不作二想,在看清内帐情形的一瞬间,便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捉住乌维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按住他!
两个人,四只手。
四只看起来柔弱纤细的手,皮肤柔腻,毫无瑕疵。
这四只手合力,终于捂杀了谢玉璋的丈夫,漠北可汗阿史那乌维!
谢玉璋和林斐松开手,四目无声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