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好容易熬到王子胜略站开半步去, 忙忙从榻上起身, 却见王子胜正举着毛巾细细挑拣,左手无名指和尾指上头已经夹了两根长发――竟是和他方才一般,要将掉落的头发仔细收起!
自己手里还捏着方才扯出来的发, 此时见了王子胜这般做,皇帝脸上还是又一阵的火烧, 这才觉出自己方才紧张兮兮抢着不让这几根发丝掉落的动作何等娘们儿兮兮,偏看着王子胜那慢悠悠将一根根长发收好的动作又是怎么看暖心窝子, 皇帝的标准真是对人不对事得不行, 他在心里都将自己唾了一脸口水沫子,可现实里头,却是开口不是不开口不是, 伸手不是不伸手更不是的, 只得傻愣愣站着,王子胜伸手管他要头发, 他也就递了过去, 愣直了半天的眼睛倒是多了几分情绪,却是割肉也似的心疼,反显得越发的傻了。
王子胜摇了摇头,眼底带出一抹笑,又有浅浅的无奈, 却只是将那发丝和手中原有的混在一块儿,十指飞快几下缠绕,再抬头, 皇帝的手还傻愣愣伸在半空,也不知道是真的傻得忘了放下来,还是故意举着提醒王子胜――那些发丝里头可也有朕一份!
这样的动作倒正好方便了王子胜,几下子发丝编好,往左一抬手就是皇帝的手腕,三圈三饶再编织几下,皇帝细看时,只剩一个黑色的缠丝镯在手上,再辨不出发丝的痕迹。
皇帝眼角抽了抽。
镯子什么的,还是这样一根根细丝绕成的缠丝镯什么的,不都该是娘们儿的玩意么?朕堂堂天子,巍巍大男人,套这么个玩意儿算怎么回事儿?
可要说扯断什么的……
那可是子胜的头发!
青丝、情丝!
孝期里头说不得,子胜只能用这么害羞的方式表达,要是朕给扯断了,被当成拒绝怎么办?
心里的小人儿打了个滚,将头往另一侧手肘上一埋,左手腕上有什么么?朕可只感觉到子胜深深的爱,镯子娘儿们什么的,朕都不知道啊不知道!
皇帝若无其事地将眼光从左手腕上移开,顺势握住王子胜还没收回的右手,猫眼儿笑成弯月牙:“夜深了,子胜也累了吧?”
王子胜当然不累,不过体贴皇帝一介凡人,今日月节正日又是大早儿忙到现在,也就随着他一路往正房寝殿去。
皇帝的寝殿和宫殿整体感觉差不多,玄色为尊,金玉之色几乎绝迹,更没有摆放身边么花花朵朵,只床头一个古拙的陶罐里头种着些儿藿香艾草之类的,王子胜看了两眼,才想起这是两三个月前,穆小七在家庙里头给蚊子叮了几个包、仁哥儿将自己腰上的荷包装了好些藿香艾草之类的给他后,皇帝围着自己胡缠,自己就随手在树下挖了给他的――陶罐都是让小沙弥随意拿来的,却不想皇帝这么认真地种在枕边。
就算修行人,也还是人。
人的心思是很奇妙的。
在今夜之前,王子胜就算知道皇帝这么做,也不见得会如何动容;但既然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再看来,少不得自是不同。
王子胜心软了。
他心思其实相当通透,一次家宴,就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思,自然也不会不明白这个傻皇帝。就算他在看清自己心思之后,再没拿法术窥听皇帝的心声,但之前那么多天,怎么会看不出来,皇帝现在依然傻乎乎的,并没有真的将自己当成神魂不灭之前,唯一携手同行之人?
情动时想着允他并肩,却是并肩赏玩他的江山――这谁允谁也罢了,谁知道他们并肩而立的身后,还该有多少花花草草儿呢?
王子胜原还想着逗一逗这傻皇帝,谁知他素日好好儿一大尾巴狼,今儿却和小兔子似的,这么一出又一出,让王子胜也没了再逗弄他的心思,眼看着两人才卧倒没多会儿,小皇帝就又蠢蠢欲动,也没如原先打算的那般,倒好心将清心诀传了与他,还帮他开脱:
“你虽说年过而立,凡人里头也不算很年轻了,但身子骨倒好,这么一忍两三年的,也确实难。”
皇帝吭哧半天,只好说:“朕年纪也不大……”
王子胜摇头一笑,也是,就是师尊也从来都认为自个儿还年轻得很呢!因也不和他罗嗦,直接拿真元在皇帝体内转了一圈:“你没炼气,武道也不入先天,但这清心诀来历不凡,你只管将口诀念念,自有好处。”
皇帝给他那么一转,小皇帝顿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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