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许多庶子, 幼年丧母甚至生而丧母的皆不在少数, 独当今能养在嫡母身边,占了半个嫡子的名分,当今生母自然不可谓不聪明;而当今能在有继后嫡子、并庶子长兄的情况下, 独得皇位,且还将天下治理得很看得过去, 这脑子自然也不用说。
因此,皇帝也容易想得多。
偏暗卫与他回报时, 又好形容, 林海如何一大早接了信儿就又是让家里人折腾布置客院、又是巴巴儿大冷天宁可在小茶楼里头冻得直跺脚都要在城门外驿道边翘首以待天涯望断的,且和王子胜一起在密闭的、暗卫完全看不到里头丝毫的马车里足足待了半个时辰,期间时有笑语, 下车时林海脸色微红如染薄脂。王子胜又是如何形容温和惬意!
如此种种, 皇帝又如何不多想?
哦,当然, 皇帝自觉是和王子胜有了默契, 他之于他,与他之于他,都是与别个不同的。可这在不同,皇帝在宫里且有新生的嫡幼子,在军营里头, 都垂涎过麾下早几年太嫩、这时候看着刚好的几个将领――就算因为军情紧急 各种缘故没下手自然也没得手,但皇帝又如何敢自信,王子胜身边必然不会有他人?
这位可不比嫔御娈宠, 乃是他心尖尖上第一人,又是唯一认可允之并肩同看天下的。
皇帝不见得就认为自己做得到的、王子胜也必然能做得到,毕竟些许神神叨叨的本事,可不见得打得了天下治得了国家。
可皇帝已经慢慢让自己确立了一种,既然并肩,那好歹朕能做的,还真管不了他做或不做。
因此他垂涎得外头美人,自然也禁不了王子胜身边际遇。
皇帝原也是以为自己不在乎的,他虽然没觉得仁哥儿他娘多合眼缘,却也没怎么觉得她碍眼――甚至都比不上每每爱在他和王子胜相处时,跑出来撒娇卖乖讨爹爹欢心的仁哥儿碍事儿。
甚至王子胜出孝,偏张氏又身子一般、相貌一般,且心思多在儿子身上,连帮夫婿换掉那两个颜色消褪的通房都没想起来时,皇帝还笑问过王子胜:“子胜府中景色寥寥,可要朕与你两个美人不?”
――偏那时王子胜并不觉得适当刺激皇帝才是好法子,只按照心意断然拒绝了,皇帝自然也就不再提,因此也不曾发现……
――朕竟是个善妒好醋的!
皇帝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心里的小人跪地流了一滩泪。
――朕明明就不爱吃酸的,尤其那次被子胜整得好些时日吃啥都是酸醋味儿后,朕连吃饺子都不蘸醋了啊!
――亏得子胜先前每因中宫小肉团子别扭不虞,自己还暗笑他醋坛子里拧出来的,感情自己不是醋坛子,却是醋缸醋作坊了吗?
――悲剧!
大军凯旋、国事渐安,连先前让阁老相公们很是头疼的江南盐务都理顺了个大概,刺杀上任巡盐御史的元凶也处置了,虽说大庆疆域大,总少不了这儿水涝那儿旱灾的,但总体来说,还算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又是元月初里,皇帝本该喜喜庆庆与臣民同乐的。
可他,真的好想撞墙啊!
――自己之前,那都叫做了什么事啊!
――如果子胜从此不吃醋,倒热衷于让自己吃醋咋办?
――可若是子胜不热衷于让自己吃醋,只是不允许自己做让他吃醋的事儿……
皇帝的花心史起码该有三十几年,从未成人时就习惯性喜新不厌旧,偶尔扔垃圾,经常采花草,平生第一回尝到不愿将人锁在笼子里当金丝雀豢养、又不愿看那人寻花问柳看风景的滋味,偏还没信心也绝了自己看风景的野望只和那人携手并肩……
除了撞墙,还能有啥法子?
纵是他有心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圣人言抛诸脑后,也没把握在自己看风景的同时压得住子胜不去看呢!
更要命的是!
子胜美人出孝以来第一个看的风景,偏还是自己允了太子送到扬州去的!
混蛋的纵是将那片儿盐务梳理干净、又将胆敢刺杀朝廷命官的贼子处置了又怎样?朕连下江南的借口――不,是理由――都没了啊!
砰砰砰!
撞墙撞墙再撞墙!
明里宫人暗里卫,下巴大牙眼珠子,各种掉落一地,唯梁平最是淡定,只不时上去看两眼,确定皇帝和墙之间还隔着好厚实一床驼绒被,顺便暗自赞叹一声,皇帝总算长大了,都学会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稳重了,撞墙都注意给自己做好防护,前儿奔赴战场时,大战小战斗没忘了头盔护心镜,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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