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的命运,但自他来了此处,改变的命轨也不少,皇帝不过是手笔大了些儿罢了,且除了借玄光水镜窥视天下得些先机之外,所有改变都不曾用到玄门法术,自然不会因此给他日后的修行累及什么因果,倒是王子胜因着提供水镜沾上些许,但他于此间牵绊原本极弱,原身投胎的小泰安又就在身边儿,正好再给他分出大半去,于王子胜也无妨碍,于小泰安更成了功德居多,虽几分煞气让她在姻缘子嗣上头艰难些,但小泰安原也不该是个如一般女子相夫教子的命轨,倒也罢了。
却不想,贾政虽素来对仁哥儿不太看得上,却对王子腾的几个女儿相当看好,鸾姐儿岁数不和又定了人家,泰安凤哥却都极好,生母又和他家老太太一般出身史氏,且在京师大营上头跑了些天,也看出来王子腾不只节度京营、且还是个和翰林清流也说得上话的人物,因此便琢磨起亲上加亲来。
就是王史氏于妇德上头有些不足,当贾政既然觉得王家女儿好,便也不去计较王家两府主母都把持得连庶女也没影儿的不贤,只想着等事情敲定之后,让妻子多多回娘家教导着也就是了。
至于人王家肯不肯?在贾政看来,他家珠哥儿虽不比仁哥儿爱显摆,小小年纪又是秀才又是举人的,但天资极好,比自己那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过是因着身上有个监生在,不需与寒门子弟一般童子试,方才多压着他几年磨砺性子没下场罢了。更兼妻子又是王家姑太太,性子虽木讷些,却最是个和蔼慈善的,到时候自家侄女儿做了媳妇,还不是当着女儿待?可不比到别家强多了?
贾政想得极好,不想他在京营虽常能遇上王子腾,人却是来去匆匆的大忙人,说不上两句话就又有别的公务要处置,这话头总搭不起来。但他也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他又好歹是王家正经的姑老爷,除开这扩建京营之事外又实是个大闲人,真有心,要找着机会与王子腾说话,其实也不甚难。
王子腾近来心情也真是好,见着贾政时也不觉得怎么膈应,反倒为自家嫁了那么一个妹子进他家,暗地里有些不好意思来,看他这些天数次欲言又止,今日又特特寻上门来,还以为是为着要往上动一动,心里虽觉得这人迂腐不堪用,却总是一家子亲戚,只看在自家那位二姑太太居然连贾家的嫡出姑太太也没放过这份上,工部不行,往礼部太常寺之类的清闲衙门活动活动,给他升一级半阶的,约莫还行。
不想贾政一开口,就是称赞他家女儿的。
王子腾为着个鸾姐儿,就精挑细选了四五年,几乎是小姑娘才留头,他已经开始相看女婿了,偏生这么千挑万选看好了一个,真定下来还各种看人不顺眼呢!现在泰安也才要留头、凤哥儿更是个丫鬟都没扎起来的小家伙,哪里听得这话?当下脸色就变了!
偏贾政还不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王子腾不说话,他只当人是在仔细听,当下更用心游说,虽然不好大肆夸奖珠哥儿,却也不免将自己对其前程的期许又展望一番,重点更在亲上做亲的好处上,只说姑姑做了婆母,必然是千好万好的――他还真是这般想,却不知道王子腾虽一时没好和贾家撕破脸,却都是看在代善贾母贾赦甚至他这个倒霉姑老爷身上,对自家那位姑太太,却实在不敢信不敢亲,不过是不好明着疏远罢了。
哪里舍得将女儿推进她家的火坑去?
王子腾笑得比牙疼还难看,婉拒了七八回,却不知道贾政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七八回都将话题又拐回来了,无奈,只好笑着又道:“珠哥儿就和她们亲哥哥一般,日后女孩儿们出嫁,不定还要珠哥儿与她们撑撑腰杆子,莫让婆家欺负了去。”
不容易啊,贾政总算听明白了,他倒也是个不藏奸的,当下脸上就带出几分不悦来,王子腾也不以为意,只招呼他吃茶,因原先以为是贾政为了动一动便大方收下、现在看着倒不知道是为什么了的厚礼退回去不好看、收下来又心里膈应,转眼看到墙上挂着的王羲之草书,因方才贾政赞过,又价值远在收下的礼上,便也不去不舍,直接取下来给贾政带了回去。
直到晚间睡下,王子腾才互相想起来,他那幅草书是仁哥儿送过来的,早前一时情急倒忘了,便有些懊恼,待得次日从自己小私库里头搜摸了一张顾恺之的画去哄仁哥儿,从他嘴里得知那画居然是他“后娘”在他中举后让人送来的,背心更是出了三层白毛汗――按礼制说,这皇帝御赐之物本该供起来的,不说私底下馈赠,就是自家略有些不恭敬都是死罪!偏这幅却不是内务府走正规程序出来的,乃是私下给仁哥的贺礼……如此,可是请罪好还是不请罪的好?
王子腾可不觉得自家还有什么事是瞒得了皇帝的,可怎么认也是个问题啊!
倒是仁哥儿大咧咧一摆手:“后娘也是娘,我娘带进门的嫁妆,又是给了我的,我再孝敬了伯父,还不是伯父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就是给了贾家伪君子可惜了些,但也不值当他伯父一额头冷汗的紧张啊!
王子腾苦笑,有个皇帝做弟婿的压力真大,但想着仁哥儿的话也有道理,皇帝也不是个小气的,便只教仁哥儿:“后娘什么的,莫再提了。”
每次仁哥儿这么喊,皇帝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能让他寒毛直竖,也就是这小子,怎么都吓不怕,偏子胜也不说他,也不管皇帝如何放杀气,王子腾只觉得自己单为这事,就能愁去几年寿!
有越大越爱折腾的仁哥儿做比较,王子腾真心觉得都是女儿也不错,体贴温柔不捣乱,就是最活泼的泰安儿,也不过是小打小闹,从来不过分锻炼她家老父的老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