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两人住下来, 却不是为了带歪小孩的。
――虽然在这两个看出众人原定命轨的家伙看来, 林薛两家长辈所谓的带歪,其实反而是矫正。
――至少小黛玉不再拿药当饭吃了,至少宝钗在自己人面前没那么稳重小大人样了, 至少薛蟠虽还是纨绔不爱读书,但玩儿的东西越发高雅起来, 就是纨绔也纨绔得高级了。
――起码轻易应该不会再打死人命,就算打死了, 收尾的方式也不会那么拙劣。
阿穆豪迈地将骰子扔下去, 三个骰子整整齐齐垒出两个半来――其中半个被震得粉碎,因此最上头那个连一点都没有。
薛蟠震惊得嘴巴都忘了合上,半晌才磕磕巴巴道:“好、好厉害……”伴随着这话一起向阿穆砸过去的, 还有小孩钦佩万分的小眼神儿。
可别说, 给刚刚还因为终于也能将三个骰子垒出只余上头一点而得意得二兮兮的小孩拿这样的眼神膜拜,阿穆还挺有成就感的, 也不觉得自己拿不曾修炼的时候就能做到快马上大刀一挥横刀砍去, 只要心想都能给敌人留一寸皮肉相连、而不至于彻底断头的精巧控制,在终于炼气二层的现在欺负一个才和他学扔骰子不到一年的小娃娃有甚不对。
薛蟠也没觉得不对,他虽然纨绔傻气不乐意吃苦又好美色爱享受且往往分不清敌我强弱,但却也有那么一两点好处,例如一旦被他视为自己人, 他便会对人掏心掏肺的好,从来不肯轻易疑上一分,甚至连自我防护的意思都没有;又例如, 一旦认为对方是强者,且能拿捏得住他、足以让他钦佩的强者,他便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也没想着自己那不够丰富的词汇量和不够圆滑的说话方式,说出来的恭维足不足以讨喜――他只要尽心竭力地表达自己的钦佩崇拜就行了。
当然在钦佩崇拜的同时,发现是自己感兴趣且似乎学得来而对方又愿意教的,那努力学学也没什么,不拘是什么,对着能让他钦佩崇拜的对象学点子高雅纨绔的玩意儿,总比对着花白胡须的老夫子之夫者也的有趣儿多了;至于在以为自己终于学到对方最强项,结果还没得意完又被对方的更强项完爆了也没什么,只要继续钦佩崇拜就行啦!
薛蟠从来不觉得这样有啥好丢人的。
他眼底的星星从来毫不掩饰。
他的言语也从来懒得矜持。
哪怕只是“好厉害好厉害教我吧教我吧”,也能简单重复无数遍,凑在阿穆身边吭哧吭哧的,和只摇着尾巴讨好的小猪也没什么两样。
薛大老爷现在不大自己出外跑商,因此三不五时的就会来旁听自家儿子在王家这里的“课程”,每每看到薛蟠这个样子,一口老血总觉得梗在胸口十分销魂,偏也不知为何,他还一有时间就要过来,再梗也要来!
……于是今天又给小猪蟠梗了个半死,又还不敢表现出来,还要与阿穆见礼问安,虽看着不似初时那般诚惶诚恐了,但面上再随意,骨子里也是恭谨得很。
薛蟠因着去年那日想送黛玉骰子蛐蛐笼子,结果在老爹面前暴露了他自个儿偷摸着和些会来趣的小幺儿玩儿斗蛐蛐摇骰子甚至还连玉佩都输掉好几个去了的事儿、落得个连他亲娘求情都没用、硬是挨了好几戒尺又抄了好几遍三字经的下场,因此对于在他爹面前摇骰子很有些怂,哪怕是他很厉害的阿穆伯伯当着他爹的面说什么“摇骰子也没什么,享受玩乐而不沉迷就是了”时,他爹也只有唯唯应诺的份,这个素来不是很有眼色的孩子基于数次挨打的教训和对家人长辈的在乎,当着他爹的面儿,就是有阿穆也在一边护着,他也没好大咧咧的玩骰子。
正狗腿儿小猪样地绕着阿穆转圈,一心想纠缠着学到这更高深的手段,忽然一抬眼见着他爹那熟悉的站姿,立马停了下来,猪爪子往桌子上一捞,三个骰子被他揣到兜里,那小儿拳头大小的骰盅他倒没往怀里塞,不过一个精致小巧的白瓷小盅,摇骰子使得,喝茶喝水其实也不很突兀,就是桌子上只得一个瓷盅显眼些,薛蟠将他推到阿穆跟前,看着似乎也就顺理成章了。
小狗眼神火辣起码二十个百分点,小猪蹄子没再撒欢儿地绕着阿穆蹦q,小猪尾巴却似乎摇得更欢了,胖脸蛋两边还仿佛有大耳朵在扑扇扑扇,阿穆看得好玩,也不计较小孩这样□□裸明晃晃的栽赃――反正给薛大十万个胆子也不敢上来拿赃――反笑眯眯赞他:“不错,长心眼了啊!”
薛蟠给薛大捉着和阿穆学摇骰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从第一回还丝毫摸不清他穆伯伯对他亲爹的威慑力时,因回忆起那可怕的、让他捏起来也不过白面馒头一般的猪爪子真的变成捏不起来的红烧猪蹄子的戒尺,而吓得居然把骰子往猪嘴巴里头藏、导致咕噜一下咽下去一个骰子又给另外两个堵住猪喉咙,吓得他爹脸色暗青,还是阿穆当机立断将他倒提起来又是抠嗓子又是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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