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宁寺内。
一个身着大红锦袍,瞧着三十四五岁上下, 鹰钩鼻八字须, 相貌颇为阴鸷的中年男人端坐在大殿之上。
这人正是西夏一品堂堂主赫连铁树。
本应供奉着佛祖像的大殿里至今还弥漫着一股尚未散去的浓重血腥味儿,大殿正中的青石地面上, 也还残余着些许没有被完全冲刷干净的红黑色血渍。
赫连铁树对此却是毫不在意。
从寺院的后院那里渐渐传来烹煮牛肉的香气。
这让赫连铁树脸上原本有些阴沉的神色瞬间缓和了不少, 下抑的嘴角也略微有了些笑模样。
一直躬侍在他身边的努儿海见状,大着胆子上前两步, 憨笑道:“将军可是饿着了?要不小的去后面催一催,让那些懒蛋动作快些,先将那肉汤给将军盛上一碗, 好去一去这阴寒的雨汽?”
赫连铁树闻言点点头,环顾了大殿一圈, 又抬高几分音量吩咐了一句:“你动作麻利些,让他们先盛上个四碗来,我与三位英雄正好一起用了。”
原来大殿里除了他,另外坐着的还有二男一女三个人,其中两名男子一人相貌丑陋神态凶恶, 另一人则身形瘦长如同竹竿, 面相猥琐, 令人见之不喜。
那唯一的女子相貌倒是颇美, 但面上不知何故竟有三道爪印状的疤痕横亘于左右脸颊之上,当她对着怀中一襁褓状物事露出温柔笑容时,显得十分渗人。
“原来竟是他们……”
此时与乔峰一起隐匿在大殿屋顶,掀开一小片瓦片向殿中张望的段誉心下微讶。
原本乔峰潜入寺中准备撒下“悲酥清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反手也坑这群西夏人一把,是没打算带着段誉一起的。
但段誉自称自己曾服食过一种名为“莽牯朱蛤”的奇物,从此百毒不侵,又当着乔峰等人的面亲自去嗅了那“悲酥清风”结果却安然无恙,这才得了乔峰的允许,跟着他一起进了天宁寺来。
却不曾想到,竟会在这儿碰见四大恶人中的三个。
段誉忙止住乔峰欲取出瓷瓶释放“悲酥清风”的动作。
乔峰随着他的动作停下手,转头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段誉。
段誉还不会传音入密,只得伸手,轻轻在乔峰手背上写字:“下面那三人是‘四大恶人’中的老二、老三和老四。老大延庆太子却是不在。他会不会潜伏在别处,只等有人动作就立刻赶来……”
乔峰怔了怔,而后缓缓摇头,传音与段誉道:“应该不会。否则以叶城主的耳力,该会提醒我们有人躲在暗处设伏。”
段誉闻言恍然。
“对了,还有叶大哥他们在哦。”
他讪讪笑了笑,似乎为自己的过于谨慎有些赧然。
乔峰笑笑没再多言。
事实上他觉得自家二弟能有这份谨慎并不是坏事。
他终究太过单纯,若连这点防人之心也无,那今后行走江湖,才真是让人担心。
他对段誉点了点头,再次掏出“悲酥清风”,将瓶身倾斜,向大殿内倾倒而去。
不一会儿,只听“咕咚”“咕咚”数声,殿内高坐的四人连同护卫在一旁的十几名西夏武士已经倒成了一片。
“不好!有人用了‘悲酥清风’!”
赫连铁树作为对“悲酥清风”最了解的人之一,发觉自己忽然间手脚酸软使不上力气,又眼睛发酸开始不受控制滴滴答答掉下泪来,立刻就知道自己这是中了“悲酥清风”了!
可是,这“悲酥清风”只有他们一品堂的人手中才有,难道是哪个蠢货不小心将瓶塞碰掉了不成?
“是谁?是谁把‘悲酥清风’弄洒了?”他怒声喝问。
大殿里传来一片“不是我!不是我!”的急切辩解声,而更为怪异的是,殿内已经闹哄哄乱作了一团,守在殿外的人却没有一个跑进来看看情况……
赫连铁树心中沉了沉,尽管再不情愿,终于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或许是中招了。
“是哪路朋友,竟要与我西夏一品堂为难?鄙人赫连铁树,忝为西夏国征东大将军,是为朝聘一事出使汴梁,还望各位朋友行个方便。”
这人倒是不傻,见自己这边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短时间内似乎不会有人过来帮忙,立刻便抬出了明面上的身份,试图以此要挟下毒之人不要轻易动他——因为他乃是西夏使臣,若他有个好歹,恐怕宋国朝廷也不好向西夏国主交代。
段誉闻言暗自撇了撇嘴。
“这会儿倒想起自己是大将军、是西夏使臣了。若当真将这身份、将两国间的交情看得有那么重,又怎么会轻易便将这天宁寺内的僧众屠戮一空?胸襟气度没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倒是不小。”
想归这样想,但段誉也清楚,赫连铁树这人,他们此时的确还动不得,便只好悻悻扭过头去,干脆眼不见为净。
这时,同样也是带着几瓶从另外几个西夏武士身上搜出的“悲酥清风”去了寺中其他地方,药倒了各处留守和正在后院烹煮牛肉的数十一品堂武士的宋青书、叶孤城和殷梨亭三人也陆续来到了大殿屋顶,与乔峰和段誉两人会合。
五人翻身跃下屋顶,却并未径直走进大殿。
对乔峰而言,解救被困的丐帮弟兄,远比与大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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