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同一个人。
若当真如此,其实不难推断出那人目的。
试想,若当初他们没有察觉到那黑衣人的存在,因而并未弃置马匹、加速赶往乔家,那事情将会如何发展?
恐怕等他们悠悠闲闲骑马漫步到了乔家,乔三槐夫妇早已如那飞石投书上所言一般,先一步“为人所害”。
而紧接着,在乔峰还为父母被害悲痛欲绝、守着二老痛哭失声,来不及做其他反应之时,早便接到飞石投书的少林僧人们接连赶到,在有投书内容做诱导,又亲眼见到守在乔三槐夫妇尸身边的乔峰……
他们会做出怎样的判断一目了然。
届时,乔峰杀害养父母,又重创授业恩师玄苦大师致其身亡,与少林之间定会结下无法解开的误会仇怨。
而少林在武林中向来声望颇高,经由少林证实的这两桩乔峰亲手犯下的“罪行”,也将在一夜之间传遍整个江湖,当下就能逼得乔峰在宋国武林再无立足之地!
这大约就是那幕后之人的最终目的了。
当真是歹毒至极。
宋青书微微眯起眼睛。
“乔大侠可知是何人,竟要如此加害于你?”
他问。
乔峰摇头,神情有些黯然。
“杏子林一事以前,乔某能拍着胸膛说上一句,某行走江湖十数年来,从未与人结下如此仇怨,能让人处心积虑,害我至此。”
他悲声道。
“可杏子林之事过后,乔某在宋国武林,早已是人见人憎,便连曾经生死相交的同门弟兄,都疑心我会私自偷取早已当众交还的打狗棒,明知我是被人陷害,依然满江湖传言是我杀害了马副帮主……”
长长叹息一声,乔峰只觉心中又满盛了一腔的苦意——
“青书,我当真已是不知,这幕后之人最可能会是谁了。”
在场的所有人闻言,都有了一瞬间的失语。
乔峰话语中透出的满是悲愤无力的情绪感染着禅房中的每一个人。
哪怕是此前经过一番解释,依然对他有所怀疑,认为他不可信任的几位少林高僧,这时也再说不出什么怀疑挖苦的话来。
禅房内一时安静下来。
宋青书不愿在毫无依据的情况下做无谓的揣测,却不妨碍他暗中与叶孤城传音讨论——
“阿城,依你之见,这幕后之人,与全冠清、徐长老、马夫人等人,可是同一伙的?”
他好奇问。
叶孤城沉吟片刻,摇头,“应该不是。”
“哦?为何如此判断?”
宋青书来了兴致。
叶孤城见他双眼晶亮,神采飞扬,心中不知为何也有些欢喜,偏此刻禅房内气氛安静又压抑,他便只好垂下眼帘,不让别人窥见自己眼中的神色。
“全冠清等人图谋只在丐帮之内。且青书当初也曾见过那几人,即便是其中身手最好的白世镜,又怎能与当日那黑衣人相提并论?”
“若他们一早便能驱使动如那黑衣人般的人物,恐怕杏子林叛乱那日,便不会是那时那个模样。”
“这倒的确。”宋青书亦觉叶孤城所言十分有理,“若早有那样的帮手,他们又何至于被一品堂的人那么轻松尽数捉了去。”
可若这人与丐帮那群人毫无关系,那又为何行事如此歹毒,一出手便要置乔峰于万劫不复之地?
杀父、杀母、杀师。
这些罪名若落实下来,哪怕乔峰仍是丐帮帮主,仍是宋人,也足够他被全天下人唾弃,被所有人欲除之而后快了。
宋青书与乔峰本也不算多熟悉,如今自然更想不出有什么人会对乔峰憎恨至此。
叶孤城这时却道:
“也未必就是因为憎恨。”
宋青书闻言一怔:“阿城此话怎讲?”
叶孤城顿了顿,似乎是在试图理清思路。
然而,还不等他再次开口,禅房的房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房中众僧人未及出声呵斥,却听那闯进门来的年轻和尚道:
“方丈!各位师叔!弟子们捉到一名欲盗取经书的小贼,请方丈和师叔们定夺!”
“什么?盗取经书?!”
禅房内的几名老僧闻言立刻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来,看向那年轻僧人:
“人呢?可带来了?”
那年轻僧人回道:“回师叔们,人已带来了,就在院中。”
老僧们立刻又看向方丈玄慈,见后者微微颔首,便当先一步走出门去。
玄慈方丈原本也正要与众人打过招呼以后,也出门去先处理这事,却在正要开口时,听得一个清脆的年轻女子声音从院中传了过来——
“谁要盗你们的经书了?你们这群和尚,莫要随便冤枉人!”
咦?
宋青书与叶孤城对视一眼,又见乔峰与殷梨亭、段誉面面相觑,心知他们此时恐怕也与自己两人抱有相同的疑惑。
——这声音,听着似乎……有点耳熟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