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霜月 国戚

    “中杀！”

    “此乃……‘中’杀！”

    听到喊叫声的人们一惊；

    举目看去，就见道路的另一端又过来一行队列。

    数量与胶东王随从的人数差不多，质量却明显上调了不止一个档次――文职都穿着黑色官服；武士们则赤红戎装；内官最起码是中级，没一个是普通黄门。

    这些人中走在最前的就是刚刚出声评论之人，锦服玉带，二十不到的年纪，唇红齿白，相貌俊逸非凡。

    “中……杀！”

    似乎是怕刚才说的话众人没听清楚，

    俊俏少年又特意高声重复了一遍，

    然后，用目光来回勾兑着韩嫣手上那只血迹斑斑犹自哀号不休的‘不死’鸟，低头嗤笑连连。

    刘彻抿紧了唇线，一语不发。

    只眨眼功夫，阿娇翁主就想明白了青年的语意：

    箭支‘对穿咽喉’‘对穿心脏’或‘由眼入脑’，此三种流血少、创口小、一击致命，称得上‘上杀’。

    而如彻表兄这种箭中肚腹的射法，非但猎物拖拖拉拉一时死不掉，血玷污了皮毛还会降低猎获价值，相互比较自然相形见绌等而下之。

    仿佛要呼应美少年，弓高侯庶孙钳制下的鹳拉长脖子，两只染血的翅膀开始玩命似地扑腾：“嘎……嘎嘎！嘎嘎噶！”

    玉带青年见状，眉梢跳跳，脸上嘲讽之色愈浓。

    刘彻的唇，成了密闭的蚌壳。

    韩嫣看看自家君主的神色，闷声不响地指间猛发力，一个翻腕干净利索地扭断了鹳鸟的脖子。

    鸟儿的悲鸣，终于彻底结束了！

    大概没料到看起来如此秀气单薄的少年动起杀机竟然如此决断，锦衣青年先是微怔，随即上上下下不停打量韩嫣。

    他身后队列里的一名内官凑过来，伏在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青年听后冷冷一笑，冲韩嫣撇撇嘴，随后不屑地掉过头。

    刘彻这边的萧琰看到，皱眉靠近步辇提示自家大王：“大王，此栗氏子。名延，字‘仲寿’；乃栗夫人长兄之嫡子，太子宫栗良娣同产弟。”

    轻轻扯动胶东王表兄的弁服袖管，

    馆陶翁主陈娇指了指锦衣青年的背后……

    韩嫣已先一步惊叫出声：“哦，大王……‘太子’殿下！”

    这时打栗延身后又转出几名达官贵人。被簇拥在中央的青年龙纹锦袍，金冠朱绶，面如冠玉，举止典雅――正是当朝的皇太子刘荣。

    “寺人，寺人，”

    大汉的胶东王用力拍击辇座，沉声命令：“落辇！”

    凤辇稳稳落地。

    刘彻抢先一跃而出，站到肩舆前下方伸出臂，小心地扶表妹下辇，嘴里不忘连连叮咛：“阿娇，慢行，慢行……”

    做弟弟妹妹的才向长兄（大表兄）行过礼问过好，还不等刘荣选个话题，原先立于太子侧后方的一位文士就先一步走出来，与馆陶翁主打起了招呼：“阿娇，阿娇……不期而会呀！阿娇此……往宣室殿耶？”

    阿娇颔首，甜甜地笑……

    刘荣好脾气地笑笑，向边上让了半步。

    栗延却不然，几乎是立即鼓起双眼冲该文士瞪啊瞪，可看看皇太子表兄兼姐夫的态度，只得不情不愿地忍气吞声――这位不仅姓‘窦’，还是窦太后亲弟弟章武侯的嫡子，是刘荣货真价实的表舅舅。

    阿娇和刘彻当然不会不认识窦家的表舅，尤其窦亮还是章武侯最宠爱的幼子。

    在切实对两个小贵人表达过自己的关心后，窦亮舅舅心满意足地后退――

    现在，

    终于‘轮’到(⊙o⊙)皇太子(⊙o⊙)开口问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