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个好天气。
虽然天上飘来飘去的云朵多了些,云层厚了点,时不时遮去太阳的脸蛋。
但总的来说,这依然是个适合出门的好日子――无论对宫里的人,还是对宫外之人。
长安城一处相当富庶却不太尊贵的街坊民宅内,
少女妩媚动人的面庞红彤彤的,满是渴望问自己的姨母:“从母,如何?”
火红的细绫长裙;
洁白的簇新的绢质上襦;
一条紫红的长绸细带在腰肢上绕个数圈,逶迤着垂下,以极为复杂的手法打成一只精美的花结。
“怎么……这样?!”
端坐席上的中年美妇打量一番,立刻皱起眉头:“不行,不行,太艳!十九,去换掉……”
“呀?!”
陈十九无奈,不甘不愿地退回内室……
再出来时,原先乳白的上衣已换成鲜丽的葱绿色,腰下一条橙黄的褶罗裙,还悬了块青玉的凤纹佩。
陈十九期待地看向姨母:“从母?”
“绿衣?十九,绿衣?!”
辛氏半欠起身,不可思议地确认一遍,马上连连摇头。
陈十九愕然,随之是不解――她认为如此搭配非常漂亮啊!
“十九……”
美妇人大为不悦,颇有些不耐烦:“哪有上穿绿下着黄之理?错乱!”
“从母,无关大局吧?”
少女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呐呐地企图坚持――很多人都这么穿的。
中年美妇恨铁不成钢地瞪十九一眼:“馆陶长公主,天子之同胞!”
摇摇头,辛氏索性离席而起,亲手把陈十九推回了内室――长这么大了,竟然连穿衣都搞不定。没时间磨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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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车‘吱吱’‘呀呀’,
在长安城北的街道上慢腾腾走着……
服饰清淡的辛氏在主座中央,陈十九陪坐在她旁边;女孩子低着头,一声不吭。
瞥瞥甥女,辛氏挑眉问:“十九,不服气?”
看着身上平淡无光的浅蓝上装和麻料深蓝长裙,少女的头垂得更低了,连回话的声音都是闷闷的:“禀从母,十九……不敢。”
‘哦,是……不敢,而不是不想。’
美妇人了然于胸地轻轻哼,慢悠悠说道:“十九,你父亲仅为一县丞,秩比‘四百石’;馆陶长公主之家令,秩比‘四百石’!”
‘先父的官位是不高,但父亲……是堂邑侯的兄长啊!’
少女抿抿嘴,终究是没敢说出来――虽然,只是庶兄,众多庶出兄弟中的一个。
似乎听到了甥女的心声,辛氏的语气愈发冷淡:“你父庶出,先堂邑侯膝下庶子众多。”
妙龄少女,哑口无言。
此时美妇人突然伸手,
一把扳过陈十九的下巴,盯牢甥女的眼睛冷冷道:“长公主身边随便一名宫娥,说不准乃某世宦家闺女。”
“亡父仕途平庸,家无余财,寄人篱下。
一个无爵无位平头小娘,到天下第一公主官邸去冒什么头?争什么艳?”
手松开,辛氏靠回车厢壁,合双目再不看甥女一眼。
‘姨母说到都是事实!’
陈十九从听到第一句的前半句,眼圈就红了,咬咬嘴唇挨近些再挨近些:“从母……”
辛姨妈不理,当没听见。
“从母,从母……”
陈十九抱住姨母的胳膊,来来回回地撒娇:“十九知错,知错……”
被晃地发晕,做姨妈的叹口气,点点甥女的额头嗔道:“你呀!”
“十九知道,从母为十九好。自阿母去后,只从母心疼十九。”
靠在姨母肩上,陈十九沙沙哑哑地低喃――如果没有身为族长嫡长媳的姨母经常照应,她在那群族人和下人手下还不知会过什么日子呢!
提到已故的姐姐,
辛氏鼻子一酸,
爱怜地抚抚十九的面颊:“傻孩子,你母亲和我嫡亲姊妹;阿姊去后,你就如我亲生一般……”
牛车慢慢的摇摇的,舒适惬意。
“现如今之堂邑侯官邸,外强而中空。”
辛氏的话语,似乎也在随着车子摇晃:“堂邑侯滞留蛮荒之地,不得回京;其母张氏无名无望,充其量是个摆设。实权,早已移向长公主官邸……”
“从母之意,长公主将插手陈氏族务,太子须会成为族长?”陈十九不由为姨母担忧起来。
陈氏家族的现任族长陈老上年纪了,精力不济,因此族务多交给长子。姨母辛氏多年前嫁给陈老的嫡长子为继室,貌美有子,十分受宠,在家族中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不会!长公主应该没兴趣让爱子陷于琐碎族务之中。”辛氏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区区陈族,还不在长公主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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