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就要提步离开,贾敏也随后跟上,在她经过林默身边的时候,林默分明地看见贾敏侧头看了自己一眼,那目光就跟淬了毒液一般,透着一股子与她平素的端庄面孔大相径庭的凶狠和疯狂。
林默直觉到危险,正想再细细打量研究一下,贾敏却已经走过他了。
林默的脑中的那一根弦猛然被弹响:这个女人的执拗疯狂程度已经呈几何级倍数增长了!她以前还是躲在背后调兵遣将,这一次可是自己就跳到前台、倾情出演了!可是,效果呢,也不过耳耳,肯定是远远没有达到她的预计的。那她接下来会怎么做?换了我是她,我会怎么做?
上帝要毁灭一个人,会先使他疯狂。这个道理林默懂,可是,那濒临毁灭的人的最后的疯狂很恐怖的好不好?林默可不想成为贾敏最后的疯狂的牺牲品,所以,即将到来的情形可能会是险象环生,不知道林如海走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林默才没兴趣去探寻呢,他要抓住当前的救命稻草……林如海!
林默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猛地抱住林如海的腰杆,随即膝盖一软,跪了下去,眼里泪光闪烁,道:“爹爹!”
这是林默第一次喊“爹爹”,一般他都是喊林如海为“父亲”,少了点父子之间的亲昵,却是大家子的恭谨礼节。
林如海诧异地低下头看他,温和地说:“怎么了,默儿?”
林默泪汪汪地仰起小脸看着林如海,目光中的哀痛伤感远远超过了一个十一岁少年所能表达出来的,叫林如海觉得心头仿佛被重锤敲击一般。
林默哀哀地说:“爹爹,孩儿怕爹爹回来只能看到孩儿的尸体了。”
林如海轻斥道:“胡说!”
林如海的手却摸上了林默的头,其中抚慰关爱之意不言而喻,看得贾敏在一旁暗恨暗骂不已。
林默说:“爹爹带我一起去吧,这里有坏人,要害孩儿,孩儿不敢一个人呆着。”
林如海苦笑着说:“胡闹!爹爹是出去办理公务,怎能带着你一个小儿,叫同僚下属们见了岂不笑掉大牙?”
林默默然不语,只是执拗地继续抱紧林如海的腰。那边却又开始催促了,林如海又心急了起来,来不及顾虑太多,自己便试着扳开他紧紧箍住自己腰部的手,温声说:“好了,乖乖地呆着,等爹爹回来,没人敢害你。”
林默见这老爹还不省事,只得退而求其次,问道:“爹爹,这书房内外值守的可都是爹爹的心腹,不受她的指挥节制的?”
意识到林默口中的“她”明确该是贾敏,林如海不禁心里叹气,一家子骨肉,何至于弄到这般水火不容的境地,真是!这夫人不是个晓事的,儿子也不省心,等我回来各打五十大板,叫他们都消停了,再给他们讲讲这“家和万事兴”的道理,以后都不许这样混闹了,简直是……不成体统!闹得这叫一个乌烟瘴气,传出去还不得叫人家戳着脊梁骨骂!
林默见林如海没回答自己,越发急了,说:“爹爹!你要么带我一起走,我保证不发出一点声音干扰你办理公务!要么,你叫你的这些护卫心腹牢牢地把住书房内外,我才敢在林家继续呆着,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贾敏在一旁,气恨得几乎要将一口银牙咬碎:小崽子也太彪悍了,我这里还没动手呢,他就先厉兵秣马地,还哭可怜给老爷看!
林如海实在是着急要走了,便说:“好吧好吧,那就先这样。长贵!过来,你等会儿带着十来个有力气有本事的护卫将这书房内外好生把守着,在这里可不许叫少爷出一点事,也不许任何人带走少爷,直到我回来,否则,这后果,可全在你身上,明白了?”
长贵看看夫人,又看看少爷,说:“是,老爷既然这样吩咐了,奴才便照着办便是,只要少爷也配合着不出这里一步,奴才必能护得少爷周全。”
林如海便心急火燎地走了。
贾敏也穷形恶状地走了。
这世界,终于……安静了。
不过是风浪来袭的最后的安静。
贾敏回了“枕霞居”之后,先是控制住了林默所住的“小山居”,叫里面的人一概老实呆着 ,叫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一只苍蝇也飞不出来,好叫这些林默房里这一群不受自己管制的贱婢不能闹出任何幺蛾子来坏事。
然后,集聚全力,想下一招。
正发愁呢,林如海的一个长随回来报信说:“老爷暂时回来不了,那边衙门里的事情闹得很大,死了儿子的张老爷把尸首都抬到了衙门里横起,说是抓不住逃逸的凶手,就大家都别想安生,都不许走如何如何。巡抚大人说看这情形得要耗上,不如索性就在衙门里住下,都打发人回家去取被褥了,老爷也没法,看情形得要在衙门里住下,只得打发奴才回来和太太说一声,叫少爷也回自己房去。要是少爷实在不肯走,便在书房住几天也成,拨几个人过去伺候着。”
贾敏一听,精神便随之振奋起来了:老爷回不来?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多了这几天的回旋时间,还不能弄死他,我就不信了。
下毒?刺杀?这些都太低端了,而且,谋杀的迹象明显,贾敏才没那么傻呢,自己就给人家送把柄,往牢狱里探头儿。
不过嘛,还是照旧叫人往书房那边送饭菜,试探一下小崽子的戒心有多重。
果然,书房那边传来的回音是默少爷发话说只肯吃小山居的丫鬟凌紫和将离送的饭菜,其他的来路不明的一概不吃。
呵呵,老爷要好几天才能回呢,饿不死你个小兔崽子!
的确,林默扛了一整天,扛不住了,又和长贵打商量,叫他们从树上捉几只鸟儿来,先把太太那边遣人送来的饭菜给鸟儿吃了,观察着没事,林默才好歹吃一点填饥,也不敢多吃。
贾敏听了暗笑,就是要饿你几顿,叫你饿得头昏眼花,脑子也不好使了,手脚也发飘了,我才好祭出这最后一记杀招!
贾敏又抿了一口茶,对身边伺候的王庆儿家的说:“叫她过来。”
王庆儿家的忙出去,带了个丫鬟进来。
那丫鬟长得颇有几分水秀,眉眼间却有些轻佻的狐媚之气,此时,却是愁眉苦脸,绿长红消。
一见到贾敏,那丫鬟飞奔过来,跪下哭求道:“太太开恩!奴婢知错了,求太太饶了奴婢的一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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