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王绮笑着笑着,突然哭了起来。那名丫环模样的女孩披头散发地扑上来,主仆两人抱头痛哭。
宜竹渐渐冷静下来,小麦走过来,将那柄匕首从死人身上拔将出来,在他衣服上擦净,然后再递给宜竹:“小姐,收好后,以后说不定用得着。”宜竹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她以前只觉得她是个本份能干的女孩,没想到她遇到危险却如此冷静勇敢。
小麦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的生父是个屠夫……”宜竹惨然一笑,主仆两人忍着恶心将两名死人身上的东西搜刮一空,包括崔玉姗丢下的那包金银。她们做完这一切,王绮主仆两人已勉强镇定下来,此地不可久留,四人搀扶着继续往前,这条路是断不敢再走了,她们决定折回官道。
天色越来越暗,四人的心也越来越焦急。
宜竹安慰王绮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王绮惊魂稍定,便拉着青衣丫头对着宜竹一躬到底:“杨姑娘,大恩不言谢,此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宜竹连忙扶起她说道:“此事就此放下吧,我们虽是帮你其实也是帮已。乱世人不如太平犬,我们女子的处境尤其艰难,若有余力理当相帮。”
两人边走边说,她们这才发现,原来她们对彼此都有着根深蒂固的成见。如今成了患难之交,不禁唏嘘感慨,相视一笑,将往昔那不大不小的恩怨尽皆泯去。
四人折回官道时,已是暮色四合。路上行人稀少,偶或有马车驰过,四人也不敢轻易抬手相拦。天气越来越冷,她们搓着手跺着脚,引颈悬望。
宜竹道:“咱们不能再等了,一会儿再来辆马车咱们就去阻拦,先看主人如何,那觉得可行,咱们再许以重金请他帮咱们带到前方的驿站。”
王绮沉吟片刻,果断答应:“就这么办。”
说来也巧,她们这厢刚下定决心,没多久,就从东北方传来了得得的马蹄声。为首的是两个壮年男子,后面跟着两辆马车。他们的速度很快,根本容不得两人迟疑,宜竹和王绮一齐出声:“两位壮士,请停一停!”
为首的两人闻言放慢了速度,缓络而行。
两人趋前一步,简明扼要地提出了请求,王绮生怕对方不肯相帮,又搬出了自己的家世:“我父亲是霍州刺史,壮士若能搭救,将来必有重谢。”
王绮说话的时候,另一名高大黑壮的男子举起了火把,借着火光对着四人逐一照看审察。轮到杨宜竹时,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多停留了一会儿:“姑娘可是姓杨?”宜竹先是一愣,随即坦然承认。这时,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一名举着风灯的中年妇人,她和声和气地说道:“我家夫人请四位上车。”
宜竹心里既欢喜又迟疑,王绮悄悄拽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放心。
宜竹和那中年妇人一打招面,立即惊喜叫道:“原来是你!”这人正是今年春天给她家送礼的妇人。那妇人也有些惊讶,她笑着扶着宜竹和王绮上了第一辆马上,小麦和王绮的丫头青蝉则上了后面那辆马车。
车里坐着的正是今年上元节跟杨家撞车、后来命人送礼的齐夫人。齐夫人四十多岁,生得福态圆润,面庞白净端庄,气质温柔敦厚。宜竹悄悄打量着她,对方也含笑端详着她,三人互相见礼,寒暄几句,齐夫人便请她们吃点心,两人折腾了半日,早已饥肠辘辘,稍稍推辞一下,便接受了。
齐夫人又问了两人与家人走散的事,当她听到崔玉姗为了自保竟不惜把表妹推向马车时,不禁一脸惊讶,不由得轻轻叹息一声。
马车不紧不慢地前行,期间还遇上了两小股溃兵,宜竹和王绮不由得一阵心惊胆战,齐夫人却不惊不乍,神色安详。那两名壮年男子功夫十分了得,寻常人等不在话下。
宜竹好奇地问道:“那两位是夫人的什么人?”
齐夫人笑道:“他们是来接我的,那个黑壮的是我的义子,我的儿子从军去了。”宜竹想了想,齐夫人的义子应该就是那个问她话的人。如此说来,对方认得她倒也不足为奇。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在一个破落的小镇上停下打尖。镇上的人都逃得差不多了,人们只好各自寻找房间,饮马打水,随便吃点干粮,拿着铺盖将就着歇息一晚,明早再上路。
宜竹满怀希望能在这里遇到自己家人,她跃跃欲试想去挨个打听。齐夫人明白她的心思,立即让人去帮忙打听杨家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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