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没有人站出来打断郁仪。
“哪个女修不爱美,师姐姿容绝色,如今为魔修所伤,换做我,也是要夜不能寐的,难怪焦笑担心你。”
“连夜间都不能安寝,不能冥想打坐,更何况去天风会。我虽未参加过,也知天风会上各宗门少不了杀红了眼,死伤不论的,若是……若是……”
郁仪说到这,便说不下去了,未尽之意不难猜到。
她扬起头,转而对焦永语气强硬道:“焦长老,我不知你的打算安排,但曲师姐如今这模样,我是万万不肯同意她上场的,你另择人去罢。”
焦永:“这……”
郁仪一串话下来,旁边的于微听得一愣一愣的,险些都要相信郁仪是在真心关怀曲希蓉了——至于为什么坚信她们是塑料姐妹情,还是从曲希蓉那僵硬的脸上看出来的,怕是都恨上郁仪了。
而郁仪能从底端一步步爬出来、站起来,定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妙啊。
看着不得不保持微笑的曲希蓉,于微越想越觉得乐,浑然不记得自己之前还担心郁仪被白莲踩,看戏看得眼睛发亮,扇子悠悠地摇。
另一旁,曲希蓉就没这么自如了,她唇角僵在脸上,勉力保持个笑模样,逮着个机会,忙给焦笑使眼色。
焦笑得到暗示,上前道:
“师妹,此次天风会是焦长老带队,你这般指使长老,怕是不妥当。”
说着,还环视四周,试图以同样的招数,激起弟子们的呼应。
郁仪却只看她一人,眉心颦蹙,如藏万千愁绪,语气却依然坚持,掷地有声:
“我知晓焦长老难做,但两位师姐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长老你莫怕担责,待天风会结束,我亲去找宗主领罚。”
说完这腔话,郁仪目光流连到曲希蓉和焦笑两人身上,道:
“众位核心弟子俱是师姐平日最信赖的师兄弟,将宗门荣誉交给她们,师姐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若是为了天风会魁首的洗精伐髓和那般宝物奖励,我这有许多法器,师姐想要,我统统给你,只求师姐好生照顾自己,大家才能安心呀。”
说完,郁仪眼轻轻一眨,眼尾落下一滴泪来,又被她很快拭去,仿佛怕被人看到般,只剩眼睫上沾着些细碎水光。
素日温温柔柔、清甜可人的小师妹担忧同门,极罕见地强硬起来,厅堂内静了一静,随即陆陆续续响起声音。
“师妹说得没错,若是天风会上出了一丝差错,让师姐再度受伤,又怎是好。”
“是我们让师姐们担心了,你俩放心养病,我们定将魁首摘回来!”
“还要多谢郁仪师妹提醒。”
……
完胜。
于微一拍大腿,看着曲希蓉那面纱都盖不住的阴沉神情,险些笑出了声。
郁仪是为了“保护”曲希蓉,回头曲航能罚她吗?
曲希蓉是担心其他弟子吗?当然不,她是图天风会的奖励,尤其是洗精伐髓的仙泉,可她能这般说吗?
再有,郁仪说给她法器,统统给她,她当真可以向一心为自己好的师妹伸手讨要法器、补上无法参与天风会的损失吗?
都不能。
所以,曲希蓉只能硬生生地承受下来。
妙啊!于微对郁仪刮目相看,单方面宣布郁仪成为她另一个学习对象。
郁、仪。
曲希蓉恨毒了她。
从一开始的,让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被视为囊中之物的岱渊峰遗宝脱离掌控,到后来,她的傀儡废了杭蕴和,再到现在,她一出现,便处处阻挠自己达成目标。
新仇旧恨一齐涌到曲希蓉心头,她气得脑袋发晕,连蛰伏在她伤口中的魔气都蠕动起来,往肉里钻,勾起撕裂般的疼痛。
面纱上一片濡湿,泛着淡淡的血味,有些腥臭。这些味道被面纱锁住,不会流泻到外头去,因而愈发浓郁地笼在曲希蓉鼻间,提醒着她这个伤并没有她说的那么轻松,事实如于微和张舒怀所说,此时的她根本无力去参与斗争。
可她和曲航为凌云宗做了这么多事,让弟子带上她拿个奖励怎么了?
原本于微根本无力反对她的计划安排,偏偏宋翩跹和郁仪来了,郁仪这么碍事,怎么不去死呢——
沉浸在狠毒心思中的曲希蓉忽然身体一僵,呼吸停止,血液灵气尽数冻结。
她能感受到,宋翩跹的神识从自己身上掠过,如薄薄一层寒冽坚冰,冻结了她的所有,提醒她,这里还有一尊杀神。
一尊……郁仪的保护神。
事已至此,便成定局。
焦永喏喏应下郁仪的要求,点了两个备选弟子顶上空缺。
弟子们夸着郁仪考虑周到,郁仪巧妙应着,高高在上的岱渊峰终于与弟子们走到了一处来。
“从前只听闻师妹的名号,一接触方知不愧是岱渊峰。”
“师妹还在寻药吗?说不得我能帮上忙。”
……
“大师姐关怀宗门,师妹你也这般,果真是一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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