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苦荷大师,和东夷叶家没有任何交情。
上次的同行只是巧合而已,甚至就连为叶家作证,也只是苦荷大师出于道义上的原因。
众人这样理解也不无道理。
毕竟自那以后,苦荷大师再没与东夷叶家有过什么来往。
至于那位叶家男主人,一挨从命案中脱身,立即带着银子从大兴城跑去救助灾民去了。
其实众人不知道的是,苦荷自皇宫出来后,当夜便去了叶家居住的客栈,站在门外等了大半个时辰,最后得了一句不便见客的回复后,便回了清露寺。
叶家竟让苦荷大师在外久候,还能一句话就将其打发走的事,若是从人口中说出,十有八九会被周围的听众,当成失了心智的疯子。
苦荷在魏国苦修士中声望数一数二,武道功法更是冠绝天下,无疑是世人眼中最接近天道的那位。
不要说将苦荷大师拒之门外,即便能得苦荷大师召见,也足以令许多大人物们欣喜若狂。
有人能令苦荷大师素履以往,还敢无礼将其拒之门外?
这不是疯言疯语又是什么?
可有人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疯话,而是一件近似盐巴是咸的,叶家的糖是甜的,这样确凿无疑的事情。
小翠轩画舫内老妇人装扮的钱小猗,一身粉裙的赵海棠,以及浪荡公子赵朴,正心忡忡地围坐在圆桌旁,听着叶家人透露的消息。
“……虽然苦荷被我打发走了,可是少爷和小姐自那晚离开便再没回来过……这不像他们的做派。”
一叶的声音有些沙哑,说起来他和陈子凌的年龄相差不大,二人不像主仆更像是朋友。
亦友亦仆的关系便是叶家的特色。
关系虽然复杂到令这个世界的人难以理解。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经过这些年相处,每名叶家老员工的生命和灵魂,都不可避免地和叶家纠缠在了一起。
若是叶家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恐怕他们也难以遇到这样的主家。
将来有贵人看上他们的理财能力,赏给他们一份不错的美差,那也只是体面的生存,而不是活着。
生存是为了填饱肚子。
活着,痛快地活着,才是生命的根本意义。
三人脸色数变,短时间内难以消化如此令他们震惊的消息。
然而没有人做出什么夸张的举动,三人一动不动地坐在圆桌旁,等待着一叶后面的话。
一叶见他们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继续说道:
“我们找遍了整个大兴城,无论是歌楼茶肆,王府侯门还是刑部大牢,甚至……缇骑司也没传来任何消息。”
“少爷和小姐仿佛人间蒸发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我希望你们能提供帮助!”
如今多一份力量就有可能减少陈子凌二人的风险,一叶终于将自己前来和他们会面的目的说了出来。
三人和叶家都有着特殊的关系,一叶也想不出对他们继续隐瞒的理由,干脆将事实如实告诉了他们。
扮做老妇人的钱小猗,将事情前前后后反复推敲了几遍,说道:“夜里的那道金光,会不会是他们搞出来的?”
赵朴双眉扭作一团,疑惑道:“若真是他们,那么他们夜入皇宫想做什么?总不会是为了刺激吧?”
一叶犹豫了一下,朝他们摇了摇头,“皇宫中没有发现他们。”
赵朴喉结动了一下,对于实力远超想象的叶家,他不知道自己是该为当初的选择高兴还是后悔。
赵海棠搅着手绢的双手突然一停,神情少有的认真,提示道:
“无论如何,当下万不可让人在师傅他们失踪一的事上做文章。”
感受着三人的目光,赵海棠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手绢,柔声道:“叶家家主出城救助灾民的事,恐怕难以长时间瞒过有心人的眼睛。”
“海棠姑娘有什么想说的,尽管直言。”一叶点了点头赞同道。
“前段时间南庆人在魏国做了很多大事。”
赵海棠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在座的所有人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此一来,南庆朝廷不止帮叶家家主遮掩了踪迹,甚至还平白无故惹来了魏国百姓们的恨意。
更重要的是可以叶家得到魏国朝廷的帮助。
南庆人可能感觉这锅背的有点窝囊,关键他们还无法证明这件事不是他们做的。
估计就连南庆皇帝亲口澄清此事,魏国人也未必肯信。
无论陈子凌二人何时回大兴,叶家都可以进退自如。
到时只需对外胡乱吹嘘些险中脱困,化险为夷的英雄桥段,也没有人会去找他们讨要敌人的尸体,南庆人越是‘遮掩’,越是令魏国百姓解气。
怎么说还不是任由他们胡侃……
这便是挑选南庆朝廷做挡箭牌,最为高明的地方。
赵朴一脸自豪地朝赵海棠伸了个大拇指。
可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妥的地方,比如陈子凌和叶轻眉武道修为极高,谁能抓到他们两个?
“南庆能抓到他们二人的高手屈指可数,到时将锅扔给谁?”
赵海棠想到最近大兴城的命案,做了一个叶轻眉常做的动作——朝上挺了挺小鼻子,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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