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只怕在兄长生辰前,她早已经嫁去了泗州顾家。
泗州与江都城,相隔数百里,嫁过去之后,想要再见兄长与芷嫣一面,只怕难如登天。
好在,泗州与长洲离得很近,待父兄平反后,自凉州回到长洲,她还可以偶尔去探望一下,这样想着,也算稍解心中郁结。
想起父兄,她不由得微微叹气,也不知父兄如今变成了何等模样,见到他们的阿璃,可还认得?
杏萍自院中进来,朝沈璃欠身道,“姑娘,国公爷来了,此刻等在院中,说要见你。”
“请他进来吧。”沈璃将绣绷放入竹筐中,起身相迎。
“那个…”杏萍指指屋外,“国公爷说他不进来,让你出去。”
沈璃轻蹙秀眉,还是披件薄纱外袍出了屋。
如今已是四月中旬,白日里隐隐有些炎热,晚间的风却还是凉凉的。
圆月高挂,星辉熠熠。
青年坐在院中石桌旁,鸦青色的衣衫沐在月光下,配上那张英姿明丽的脸,好看的仿佛一幅水墨画。
夜风习习,卷起琼花洁白的花瓣,簌簌如雪。
青年抬手,轻掸去落在肩头的花瓣,转头朝她看过来。
“愣在那做什么?”
沈北岐轻声道,语调平缓,正如这夜间不温不燥的微风,“过来坐。”
沈璃轻抿嘴唇,缓步走近,坐至他对面。
他的指尖在桌面轻敲,略含深意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
这样长久的注视令沈璃有些不自在,只能率先开口问道,“兄长来找我,可是有事?”
“嗯。”
他应一声,缓缓收回视线,“紫鸢那件事,已经办妥了,她弟弟的确为人陷害,如今案情已清,放回家中去了。”
沈璃替紫鸢觉得高兴。
她何尝不知,紫鸢为何宁愿背叛她,都要护住她的弟弟。
紫鸢时常夸赞,她弟弟在书院成绩如何优异,盼着弟弟过几年能够金榜高中。
那不止是她家人的盼头,也是她的盼头,盼着弟弟能够谋个一官半职,为她赎身,后半辈子能够不再为奴为婢。
这世间女子本就艰难,生于贫家的女子更加艰难,她愿意给紫鸢一次机会,愿意去求兄长帮忙,只因为她也是个女子。
万事由人不由己的女子。
而且,沈璃隐约觉得,这件事与任娇蕊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就是她一手谋划,想要控制紫鸢为她所用。
思及此处,沈璃开口问道,“兄长可知,设局陷害他的人是谁?”
“任娇蕊。”
果然是她!
沈璃气极,用力一掌拍在桌面上,沈北岐下意识伸出手,顷刻间反应过来,动作蓦然顿住,垂于桌面的手指微微合拢。
“就为了对付我,将无辜之人拉下水,简直是太过分了!”
沈北岐正色道,“往后她的事,你不必再操心,我会料理好一切。”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是要将任娇蕊送回润州老家?
沈璃不解望向他,沈北岐却没有着急解释,桃花眼中映着莹白月光,藏着沈璃看不明白的复杂情绪。
“你可以为别人之事来求我,却不肯为你自己言语几句?你甘心就这般嫁入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