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回了村子。
两年的时间没回来,野草如疯长一般,似乎要将这断壁残垣淹没其中,也许几十年后,等他们这一辈人离世,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上河村这个地方了。人或物,永远都只是存在于他人的记忆当中。
将马儿系在远处的树干,野花与酒堆放在角落,林叶撸起袖子开始清理坟墓旁的杂草。石碑用的是普通的花岩石,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隐约只能看见:
慈父石柴
慈母何青莲
这几个字是他亲手刻上去的,显得有些稚嫩,风雨侵蚀下,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成无名碑了。
将周遭收拾的顺眼了些,日头就已经升上来了。
林叶解掉发带,将野花束在一起,放在了养母的碑前。
“娘,小石头来看你了。”他从水壶中倒出清水,
将两块石碑擦了一遍又一遍,小石头是他的耍名,乡下为了好养孩子,都会死一些贱名,好养,和那些叫二狗子,李狗蛋的比,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用白布将石碑擦干净,林叶后退两步,行了跪拜礼,动作缓慢而沉重,极有仪式感。也许是温度升上来了,他将外衣脱掉,随意的丢在一旁,也不顾地上的尘土,席地而坐。
拔掉塞子,他先给自己灌了一口,然后一连洒了三次酒在地上,将近半壶。
“爹,这是附近最好的酒了,你生前嗜酒,娘不让你多喝,现在您可以喝个够了。”他的脸上带着追忆,看不出是哭还是在笑。
墓地所处的地方在半山处,刚好可以俯瞰整座村子,再远处,是一条环村而下的小河,依山带水,方圆十里,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地界了,然而那场饥荒,他曾经所熟悉的人,都死了。
明明之前还是晴空万里,却突然起风了,云层慢慢的汇集到了一处,遮住了日头,好像就要下雨了。林叶枯坐在那儿,任凭大风吹扬着他的头发。
他自言自语的说着一些话,周遭溢满了酒香,两坛酒都已经空了,天阴沉沉的,竟然飘起了小雨。
林叶穿上外衣,杵立在墓碑前,白色的长衣,披散的头发,整个人陷在一种阴郁的氛围当中。
“小妹很好,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这是我答应你们的。”
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已经逝去的两人,林叶从马背旁取下斗笠,解开缰绳,策马而去。
风雨中,野花兀自飘零着,一对泥红酒坛立在那儿,好似诉说着前世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