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走后的第二个晚上,她开始写信。最初的时候,晕开笔墨后,却不知道要写些什么好,盯着烛台,一看便是许久,推开半扇木窗,外面是黑洞洞的一片。放在几年前,她心里还会泛起一丝恐惧,只能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孤独能毁了一个人,亦能造就一个人。
无风无雨亦无事。
一连几日,洁白的宣纸上都只有这七个娟秀的小楷。
直到一个晚上,她看着书案上被风吹乱的宣纸,才幡然醒悟自己这些天到底做了些什么,心乱了,就好像什么事都做不好了。
第二天,她去道观求了两张符,一张保平安,一张静心宁神。因为徽宗信道,这几年道观兴盛的很快,稍微大一点的地方,都能见到道观的影子。
清音无所谓信与不信,相比与佛,她更喜欢道,佛重来世,道重今生。她对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敬而不信。
每天忙完后,简单的弄点吃食,收拾房间,沐浴,然后坐在窗前一遍一遍的抄《静心咒》,如此清心寡欲的生活,陪伴了他不在的大半时光。
之后的几天,她想了很多,才到古渡口的时候,她思虑着怎么活下去。有了这份生计后,她开始起早贪黑的忙碌,她虽然对钱没什么概念,但却想它在她的小匣子多那么一点点,那段时间,她甚至不敢生病,春冬换季,一日三餐,她都很注意。
如今有了林叶的帮忙,她已经不再为钱而忧虑,这么多年,世俗也未能磨去她身上的那份灵气和纯真。
每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脑子里满是林叶的一举一动,他的头发,眼睛,还有背影。清音咬着唇,克制着自己不去想他,但没有哪一次是成功了的,她终于明了,自己是喜欢他的,那是一份淡淡的好感,到了深夜化作惊涛骇浪冲击着她的脑海。
可是,她感觉自己离他越来越远了,这种距离感每时每刻都刺痛着她的心。她想要缩小两人之间的距离,至少,能有在他身后仰望他的资格。
她在书案前提起画笔,最终又放下了,洁白的长宣纸上留下了一个漆黑的墨点。她懂字画,并非是收藏字画的那种懂,她父亲最爱这些收藏,所以她很早就接触到了一些名流或是极为精致的临摹,她五岁开始学绘形,六岁开始临摹,八岁有了自己的一副画集。
十岁的时候,她就能达到父亲收藏的那些临摹书画的程度了,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她父亲的收藏中,有一副是临摹的《簪花仕女图》,她苦练了两年,却始终不得神韵。
直至到了古渡口,她除了忙,就是绘画,才能消解心中的苦闷,那时候她突然想起在家中练习的仕女图,凭着感觉,她画了一副《仕女出浴图》,那是她最满意的作品。
两年前,他生了一场重病,染了风寒,吃了许久的药都未见好,小匣子里的钱一日日的变少,她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她花钱买了个装画轴的长木盒,装上那幅仕女图去了当铺,出乎她意料的,那副画,竟然当了五十两,而且当时看掌柜的表情,只怕还压了不少价。她知道自己对画有几分见解,但没想到会有这么高的价钱。
至此,她封了笔,将自己的私章收到了小匣子里,最开始的时候,她不是没想过卖画为生,但最后放弃了,她只是个弱女子,如果在这一道上有了名气,反而会麻烦不断,如果双亲还在,她说不定会坚持下去。
清音开始用不同的花色制作水粉,有的看起来还不错,有的完全没法入眼,更别提要用在女人的脸上了。
柳茹雪这几日就比较悲情了,那晚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林海,直到踏上往南的行程,他也没来送她。林云不知道闹什么别扭,得知了林海要送他到南方的消息,躲在楼子里不肯回家,老李只是说:过段时间会把云儿送过来的。
她不明白林海为什么如此的急切要送她离开,只是心中隐隐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怀着悲伤,担忧,还有那么一丝愤慨离开了这座繁华的都城。
至于刘大麻,老娘都已经成这样了,自己爱哪凉快哪凉快去吧!她已经没有多余精力去思虑这些事情了,对方手中的筹码,对她来说,已经构不成威胁了,情况已经不能在坏了。
尚书府梨园,此时正是它的盛期,花开花谢花满天,人来人去情随缘。一阵微风拂过,洁白的花蕊在枝头颤动,就是不愿离开。
都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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