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们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更准确来说他被玄月仙尊折磨了那多年,若是不会察颜观色,他早就变成孤魂野鬼了,连根骨头都不剩的那种。
他为了少挨揍,不得不逼着自己学着观察玄月仙尊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到后来他已经可以利用玄月仙尊达到一些目的了。
说他不了解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之前他是真的想要亲手杀了那个人。
从前的玄月仙尊冷漠如冰,视人命如草芥。看不起所有人,一心只想着得道成仙,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放弃所有人,甚至不惜伤天害理。
而他喜欢的师尊,温柔和蔼,像雪一样纯洁美丽,虽有戒心,但是却又对任何事物都充满爱意,他对所有人都好,能心怀一人,也能心怀天下苍生。
就连路边的乞丐师尊都会上前施舍。
所有这两个人完全是不一样的,他能分辨出。
自从第一眼起,他就知道了。
那晚玄月是要挖了他的骨头的,但是师尊来了,不仅叫他离开,还会给他披上衣服。
那件衣服他现在还留着。
师尊说接近他是有目的,他甚至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是庆幸因为这个“目的”送师尊来到他身边。
若不是有这个“目的”,他恐怕只会永远活在玄月仙尊的折磨和阴影之下,又怎么会认识到这么多的朋友,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呢?
甚至还找到了自己想守护的人。
如果自己对师尊没用的话,师尊是不是会去找别人?
裴洛忽的想到这里,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江月白也没有想到裴洛会问这个问题,问他会不会离开?
看来他是听懂了。
既然他不是世界的人,又是带着目的来到他身边,若是有朝一日,这目的完成了,那他自然是要离开的。
可是江月白他也不想离开,却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留下。
之前谢归的话,叫他不要违逆天道,他没有问天道的旨意什么。他不信天道,可若是谢归这样说了,那恐怕他已经违逆了天道。
而系统却说这个世界是依靠主角才能存在的,若是主角死亡,这个世界就会崩塌,所以他的使命是保护男主安全成为一个好师尊。
若是这样的话,他又怎么会违逆了天道呢,难道天道是想要这个世界崩塌吗?
这念头只是从江月白的脑中闪过,等他回过神想要捕捉时,已然失去了踪迹。
他忍不住微微揉了揉额角。
可是系统现在不知道死哪里去了,他也没法问清楚。
这也是他为何要跟裴洛说清楚的原因之一,系统和天道的背后或许藏着更大的秘密。
江月白回过神来,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知道他是不想离开的,可是……
得不到回答的裴洛此刻就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狗,快要碎掉了一样。
他伸手握住了江月白的手腕,牢牢的箍在手中,一字一句问的十分急切。
“师尊会离开这里吗?”
“会不要阿洛吗?”
“师尊说过的,喜欢阿洛。不能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不然……我会疯掉的……”
“我真的会发疯的……”
裴洛的力气很大,箍得江月白的手有些疼,但是他却没有叫他松开。
江月白最终还是不忍,长叹一口气回答道:“我不知道。
显然这个回答裴洛并不满意。
晚风轻柔拂过两人的发丝,将其缠绕在一起。
他的心里忽然泛起一种想要毁灭世界的心,他想他或许已经疯了。
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江月白的手,强忍着不叫泪水滴下来。
“呵,师尊说什么喜欢都是骗人的。”
“师尊真是好狠的心,忍心把我一个丢在这里。”
这话说的狠心,他自己的心里也并不好受。
视线落在江月白的手腕中,他刚刚实在是太用劲了,师尊白皙的手腕上已然缠绕上了一层红痕,像是雪地里盛开的红梅。
裴洛了见了,便想伸手去揉开。
师尊的皮肤容易留下痕迹,此刻只是红了,若是没有及时揉开,明日就会变得青紫。
可是他们现在还在吵架。
他克制住了,没有伸手。
他心里是气的,可是他又是心疼的,十分矛盾。
他想,如果他现在把师尊锁在清月殿里,只让师尊看他一个人,这样的话,师尊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
而江月白在为裴洛刚刚的话而失神。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说不知道。
江月白垂下眼眸,正巧看见了一只萤火虫停留在裴洛的衣襟上。
他在这个世界之中待了三年,认识了很多人,有朋友、有师兄师姐、还有阿洛。他是很想留在这里的,只是……
他缓缓的朝萤火虫伸手,而那萤火虫却像是能感受到他的情绪一样,煽动着自己小小的翅膀,最后停留在他洁白的掌心。
掌心忽然停了这样一只小生灵,这种感觉的奇妙的。
而萤火虫发出的光却越来越亮了,最后整个问莲峰的萤火虫都被吸引了出来。
一时间汇聚而成,流萤万千。
江月白却叹了一口气道:“流萤的光芒很小,生命也很短暂,他们或许知道,今夜的光芒过后,明日等着它们的或许就是死亡。”
“它们的光芒并不大,其实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努力。其实我就像是这样的萤火虫,除了我,世界上还有更多的萤火虫,星星 甚至月亮。”
裴洛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缓缓道:
“流萤是知道的,但是它们也是愿意的。”
“譬如蜉蝣,朝生暮落。”
“可是师尊,我们也是和萤火虫蜉蝣一样,没有任何差别。这一生,能遇见对的人不容易,师尊当真要为了根本看不见的往后,现在同阿洛生分吗?”
“更何况,在阿洛的眼中,师尊不是萤火虫,而是天上的明月,师尊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我是不会让师尊离开的。”
是啊,蜉蝣朝生暮死,它们的一生很短暂。可是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为何不秉烛夜游,为乐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