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兔子的生命也全都系在俘虏的那一张嘴上。
要是胡子拿到了错误的情报,或者干脆俘虏歪歪嘴胡说,那可能就没有今天李强坐在这里输液喝茶的好事了,说不定现在他和兔子身上的蘑菇都长老高了。
可是理解归理解,李强心里却总是有那么一道坎过不去。
“你是在害怕吧。”胡子轻声说了这样一句话,对抬头用诧异眼神看着他的李强解释道:“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坐在那里?”
“其实我也在怕。”胡子对李强笑了笑,他并不在意谈起这些东西来:“你记不记得兔子跟老板说过的事?”
李强表示兔子跟老傅说的事多了去了,他记得是记得,但不知道胡子指的是哪一件。
“做我们这一行的……”胡子低头抿了口滚烫的茶水,再抬起头时,脸上挂着的是无奈的苦涩笑容:“就像是一个成语说的一样‘如履薄冰’,又像是一句老人常说的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其实我们都在害怕,兔子在向老板要那什么美国人给宇航员用的自杀种子。”胡子用食指和拇指在李强面前掐了一下,两指中间大约是一厘米的宽度:“就这么大,据说从深海贝壳里提取来的毒素效果特别好,你感觉不到痛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或许在做这行的时候,我们都满含着热情,想要通过自己的手来改变一些事,想要让自己成为某个伟大事件的重要一环。”胡子这个转折有点突兀,让李强有些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提起这个来。
“就像是你在参军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想着未来某一天参与到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战场中,成为里面决胜的因子之一?”
胡子并没有期待李强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热情早就被眼前这些事所磨灭,剩下的只有那么一丢丢的坚持来维系自己不会崩溃。”
他说完这些后,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低头又抿了一口茶水,借着这个动作整理了一下自己纷乱的思绪,然后才抬头对李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啊强子,我话有点多了。”
用空出的一只手敲了敲自己的脑壳:“那些毒气太霸道了,我现在还没缓过来,总是莫名其妙的乱发感慨。”
“我们接着说刚才那个话题。”胡子对李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像是那句话说的一样,干这行久了,总是会担心自己有一天也被人抓住了怎么办?”
“如果处在清醒的情况下,我想如果没有什么必须要传递出去的消息,无论是我还是兔子,又或者是老板都会选择尽快了结自己。”胡子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叙述邻居家的小猫多可爱一般向李强描述着一个恐怖的事实。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面的秘密太多了,有些东西是根本没办法遗忘的,而且现在先进的审讯手段总能帮你回忆起太多不想回忆的秘密。”
“可是如果我们因为一些原因失去了反抗甚至是自我了结的能力,被人俘虏了怎么办?”胡子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杯子,翠绿色的液体中漂浮着有些褪色的叶片,杯口那里还有一层氤氲的雾气在盘绕不去。
他抽动鼻子,轻轻嗅闻着那好闻的味道:“那就像兔子所说的,死撑着。”他抬头看向李强:“撑不过,就死。”
“所以,别在意我对那个人做了什么。”胡子笑的很是无奈:“强子,要是入了这一行,在未来你会发现,在那天看到的,只是你人生中最不重要的一个小插曲,它不会给你足够的人生启迪,也不会为你推开新世界的大门。”
“因为可能某一天,我对所有俘虏所做的,都会一一还到我的身上。”胡子又笑了,洒脱的不像是在叙述这样一个可怕的事实:“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总有一天我会承受自己所做的、所犯下的所有的罪。”
“所以……别害怕。”
胡子的笑容有些多,李强很不明白他怎么能通过脸部的肌肉传达出种种复杂的情绪,而且还要让他能理解。
比如现在,胡子脸上的笑容就是嗜血的狰狞和看透世情的洒脱融合在了一起,病态的让人感觉身边气温凭白低了几度。
这种诡异的气氛让李强想要站起来拔腿离开,却不好意思就这么扫了胡子的面子,毕竟眼前这杯茶水才抿了几口,就这么撂腿就走难免让人恨。
这时兔子的身影出现在了帐篷口,外面投进来的阳光让他的影子拉的很长,一路投影到了正对门口的办公桌那里。
“强子,该吃饭了。”兔子一瘸一拐的走进来,跟李强和胡子打了个招呼,示意李强站起来举着那该死的输液袋跟他走。
“嗯?”胡子放下茶杯看了眼手表,发现现在才上午十点多,无论是哪顿饭都碰不到点上,所以有些疑惑的看向兔子,等着他拿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
“傻逼什么用来脱辐射的吸收餐,原样吃下去的稀屎玩意还得原样拉出来。”兔子跟胡子撇了撇嘴,领着李强一路骂着就走了。
一待走到不会被胡子听到,足够远的距离,兔子就在李强耳边悄声说道:“最近离胡子远点,他情绪不稳的厉害。”李强歪过头看到兔子一脸的凝重:“老傅说胡子的精神鉴定很有问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