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一场大雪,自是要赏雪一番,才能不辜负如此美景。
裴家书轩门口移植了几株腊梅,现下枝头上尽是嫣红点点,有些还是深红色的花苞,有些则是淡淡的红粉色腊梅,一层清雪落在枝头上,朵朵腊梅在雪中已经开得艳丽,映衬着清丽的白雪,亦有姝色。
薛清灵提着一个小瓦罐站在红梅边上收集梅上白雪,裴疏则在旁边看护着他。
如今薛清灵裹了一层又一层,外面围的是厚厚的红色大氅,他自己笑称已经被裹成了一个臃肿的大肉包,还是牡丹色的那种大肉包,身子裹得厚厚的,只剩下一孤零零的小脑袋在外面,却让他显得更加瘦小玲珑了。
裴疏身上也裹了一件银白色的狐毛大氅,有了一点冬天的样子,大氅下面,还是他原本的那套白衣,本来他连这一件大氅都不想披,奈何薛清灵和柳玉芷母子俩一致觉得,他要是还只穿那几件单衣,就是在伤害别人的眼睛,伤害别人的身心。
他不觉得冷,别人看着替他冷。
在冬日里不裹得厚实一些,只会给人一种冷飕飕的感觉,就好比薛清灵明明裹得十分严实,但在看见寒风中穿白衣的裴疏时,明明心里知道对方不会冷,可身体却会下意识感同身受的哆嗦一下。
放这样的小裴大夫出门,就是在祸害人。
普通人看着都要打哆嗦。
起码要披上一件大氅,才能对得起今天的这场雪。
薛清灵提着手上的小罐子,像一个春天里采蜜的小蜜蜂一样,忙个不停的在花瓣上行动,蜜蜂采蜜,他薛清灵采雪,裴疏在旁边护着他的腰肢,免得他不小心滑倒,嘴里也念叨着:“我来帮你提着罐子吧。”
“……你帮我拿着罐子,那我们得忙到什么时候?”薛清灵认真细致着用手中的梅花枝收集花瓣上的清雪,这收集白雪也是有讲究的,讲究纤尘不染,还要求梅上清雪。
落在梅间的雪最为上乘。
“要是换我来,那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我要自己来,别耽误你家夫郎做正事!”
“行行行,你忙吧。”
忙活了小半天收集了两罐梅花雪之后,薛清灵终于消停了,他觉得累了,一罐让人收好,提着另一罐和裴疏一起,来到清池边的游廊亭中烹茶。
他们家的整个庭院也被白雪覆盖着,屋顶瓦片上尽是雪白,屋檐底下悬挂着两串红灯笼,树枝上,石桥上,落满了雪,院中的池子似乎也被冻住了一样,池岸边已经结了一层透明的冰,越是在岸边,越像是垒了一层一层琼花碎玉在那。
唯有池中央的部分,还没结成冰,露出清晰的碧色的池水,和边上一层透明薄冰覆盖的池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也就是在这个地方,无数条红鱼在水中上下翻动嬉戏。
为这样的冰天雪地多增添了些许鲜活的灵动。
薛清灵用银铛赶着梅雪入壶中,在这样的天寒地冻里煎雪煮茶,裴疏也不打扰他的好雅兴,在一旁架了琴,拨弄琴弦,院子里渐渐传出阵阵雅韵。
一曲完毕,裴疏坐在琴旁缓缓抬眸,便看见薛清灵捧着茶冲他眨了眨眼睛。
裴疏含笑站起来走到了他身边,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新煮的雪水茶。
“怎么样?”
“天上水自是不凡,清冽甘醇。”
薛清灵笑出两个弯弯的小月牙,跟着端起茶盏浅饮了一小口。
裴疏叮嘱他:“你少喝些茶。”
薛清灵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老老实实且遗憾的点了点头。
这段时间一来,他已经习惯上了不时的摸一摸自己的肚子,现在他的肚子已经凸出来了,和原先那个柔软的小肚子完全不一样。
他家的小金猪应该不是原本的那个豆芽菜了,起码也长成了个大橘子的模样,也许是个小柚子?
他在自己的肚子上摸了还不满足,蹭到裴疏身边去,从他的衣服里探进去,隔着一层薄衣摸对方的肚子,摸到了一些按着硬邦邦的块状肌肉。
裴疏搂住对方的腰,让两人靠的更近一些,伸手去摸对方的小肚皮,薛清灵像一只摊开肚皮的小猫儿一样,嘴里哼哼唧唧了两声。
他裹了这一层又一层,对方摸到的只能是衣服……
摸不到他家小小裴。
凑得近了些,两人的头发都挨在了一起,薛清灵揪了揪对方黑亮柔顺的长发,笑眯眯的开玩笑道:“是不是感觉我肚子里揣了个枕头?”
裴疏忍俊不禁,“是啊,辛苦你每天把包袱揣身上了。”
薛清灵叹了一口气,斜倒在他身上,抬起双手揉了揉脸,期待道:“还要等好几个月才能卸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