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战场童谣

黄的竖状瞳孔，冰冷又残暴。她嘴里咬着一截长长的脊椎骨，拖在地面上的一端，是一颗银龙的头颅。

    母龙松开战利品，看了看雏龙，又逐一扫过三人。

    “我不是让你们哄他入睡吗，奴隶。”绿龙的低沉嗓音在整个洞窟里回荡。

    刀疤男战战栗栗说：“主人，我们尝试了！我们给他讲睡前故事。”

    “讲了什么？”

    “让孩子安心的睡前守护神，天使、独角兽还有……”在母龙的凌视下，刀疤男声音越来越小。

    母龙伸出沾满碎肉的前爪，“无用的下等生物。”

    矮人和精灵尖叫着后退，刀疤男大叫：“不要，我还有价值！我还……”

    就见母龙动作一僵，龙翼微收，猛烈甩尾，借助甩尾的力道，急速在狭窄洞窟内原地调头。龙尾像是镰刀割麦子一样，扫飞了人类和精灵的头颅，就在接触雏龙的一刹那，力道转柔，尾尖轻轻一挑，把雏龙卷起，然后四足猛然发力窜出洞穴。

    此时两句尸体才落地，矮人摸了摸头顶，不敢相信自己因为身高而逃过一劫。这时候他发现头顶的石壁裂开一条缝隙，微光从中渗出。

    两秒后，缝隙急速扩大，炽烈的光柱直照洞底，矮人被笼罩其中，一声惨呼也没有，瞬间高温气化。

    母龙带着她的幼崽冲出洞窟，咆哮的吼声和厮杀的气浪排山倒海而来。

    地狱猩红的天空中，出现了明显的分界线。天空彼端淡金色的光辉和猩红泾渭分明，光辉的中心，一座仿佛云朵组成的要塞，青色高墙伫立在半空，延伸至视线尽头。那是天堂山上，善龙们北风城塞的投影，金属色泽的巨龙从墙头起飞。而地面上，远处邪鳞堡垒的一千根咒文石柱直刺向天，射出无穷的秽邪光线。

    属于善良阵营的金属龙和邪恶阵营的彩色龙，以及充当墙头草的宝石龙充盈了天际。几千条巨龙和他们上万的附庸仆从、龙裔和龙脉封臣，在拥挤的天空中厮杀。

    绚烂的法术划过天际，各种龙息当头洒落，惨死的仆从下雨般坠落，落地的巨龙咆哮着展翅腾空。

    龙陨战争。

    一只雄性黄铜龙从头顶低空掠过，注意到了绿龙母子，发出一声凶恶的咆哮，飞到远处掉头，朝她们杀来。雏龙瑟缩地抱住母龙后背的脊刺。

    母龙单爪捧起他，低声说：“别怕，再杀几个我就完成对龙后的战争义务了。来，让妈妈给你讲真正的睡前故事。”

    现在起飞已经来不及，腾空初始的几秒会让她在半空成为靶子。母龙的眼睛紧紧盯着黄铜龙俯冲的角度，轻轻说道：

    【在一片湿润温暖的丛林中，有一只苦恼的小绿龙】

    雏龙抬起头，侧过脑袋聆听。

    【他强壮、狡诈而且残酷，成年巨龙们都称赞他是个棒小伙，然后暗自忌惮他】

    黄铜龙收拢翅膀，加速俯冲，一股热流透过腹部鳞片，延伸至延后，炽热的龙息从嘴角溢出。

    【但是他不开心，因为他的金库空荡荡……】

    烈焰排空打断故事，火柱从黄铜龙口中喷射，母龙后肢肌肉全部绷紧，一跃而起，龙息擦着她的腹鳞而过，燎地焦黑。

    绿龙张口咬住黄铜龙的尾尖，借助重力拽向地面，黄铜龙被拉的一沉，奋力爬升，绿龙干脆借力飞起。

    【于是他向龙后祈祷，龙后允诺说：那我就赐予你宝贵的礼物——一队屠龙勇士！】

    母龙的声音拔高走调，因为在她撕扯黄铜龙的时候，一只银龙从背后偷袭，爪子沿着她的脊背撕下几十磅重的鳞片和肉。黄铜龙精神一震，后退蹬踢远离母龙，再次深呼吸积蓄龙息，同时背后银龙盘旋半圈袭来。

    【一支由软弱的低等生物组成的屠龙队伍，自称为勇者，垂涎小绿龙的强大和领地，向着丛林来了】

    绿龙抽空抛出幼崽，在半空用尾巴接住，腾出右爪。她没有选择逃走，缓了口气，继续讲故事，同时振翅拉回和黄铜龙的距离。

    【小绿龙狡诈地设下埋伏，每次一个，又一个地捕杀勇者。在灌木丛撕开他们的胳膊和腿，在山谷喷吐毒息，把他们拉到高空扔下！】

    背后的爪风近在咫尺，母龙冲上前去，无视黄铜龙的爪撕，卡住他的头颅，让火焰龙息喷向她身后，正中银龙胸口！

    【最后活下来的勇者崩溃了，在小绿龙面前哭泣，愿意献上整座城市以活命。小绿龙又苦恼了，因为他必须把获得的大部分财富回报给龙后。他是虔诚的恶龙，但也是贪婪的恶龙】

    母龙甩尾，把幼崽抛回空中，用双颚含住，爪子钳住黄铜龙的前肢，依靠体重猛力下压。雏龙在母亲的嘴里，嗅着满口血腥气，仔细聆听含混不清的故事。即使是个故事，他也想要拿走全部的财宝。

    【他让勇者把黄金镀银，白银镀金，让勇者献祭给龙后以赎罪】

    砰！黄铜龙重重栽落，母龙踩断他几十根肋骨，鲜血、火焰混杂着哀嚎从黄铜龙口中喷出。

    母龙重重喘息，把幼崽吐到翅膀上。

    【你猜后来怎么样？】

    雏龙双眼瞪得和星星一样，又大又亮。

    【小绿龙把龙后的那一份骗走了！勇者在献祭中被龙后撕碎，整座城市被夷平。只有小绿龙带着最多的财宝，回到龙巢，填满了宝库】

    雏龙发出沉醉的哦呜，向后仰倒，满面幸福。

    黄铜龙仍在挣扎，母龙握住他上下颚，伴随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黄铜龙的下颚连带半侧脖颈，都被撕了下来，暴露出颈骨和气管，舌头如死鱼般颤抖。

    【小绿龙就这样在财宝中入睡，等待着下一个屠龙勇士】

    边说着，母龙在咽喉上一口咬下，缓缓抬起头，满面鲜血，对儿子说：“睡吧，我的儿子，斯坦德路”空中同时有三只善龙看到了血腥暴行，狂怒着冲来。母龙环视天空狞笑着说，“睡吧，妈妈在这呢。”

    外界的喧嚣逐渐远去，小绿龙斯坦德路缩成一团，双爪抱胸，嘴巴含着自己的尾巴尖，吧嗒吧嗒迎接睡意。

    每一个茁壮成长的小恶龙，都会在梦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屠龙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