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茜的话一出,男人就沉默了。他不修边幅,可是严肃起来却能给人一种不敢大口呼吸的压迫感。
林茜想,自己或许是说错话了,“路德……”
“你走吧。”男人枕着手躺在草堆上,“好孩子不能太晚回家了。”
“可是……”
“快走!”路德不耐烦地吼了一声。
林茜没趣地摸了摸鼻子,提着空篮子离去了。
男人看着她浅蓝色的背影,又看着自己伤口上系着的蓝色丝带,那是绷带不够用了,女孩子用自己衣服上的丝带凑合的。
他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躺回了草垛上。
林茜情绪低落地走回家,一边走一边自责,心想自己本该是萝莉身,御姐心的,没想到装萝莉装得太过,日子又太平淡,连着脑子也变迟钝了。以前还在公司里的时候,那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说话也一向是金苹果落在银丝络里一样贴切得体——不然她怎么会独得总监青睐,成为机要秘书?
刚才那情况,若换在职场,足够她死个一万遍的了。
当天晚上又下了雨,天气一下冷了许多。第二天嘉丁纳舅舅和舅妈来浪博恩做客,林茜一整天都没找到机会溜去谷仓。到了第三天,玛丽又感冒了。林茜不得不接受她的请求,去镇上的书店给她借几本书来。到了下午,天上又下起了雨。
“这天变化可真快。”班纳特太太一边做手工一边说,“前几天还那么暖和,现在就冷得要下雪了一样。我真希望简和丽茜的婚礼能碰上一个好天气。这样她们可以坐着漂亮的敞篷马车离开教堂了。”
“妈妈。”吉蒂开玩笑地说,“不论多好的天气,圣诞节前可都冷的够呛。你难道想简和丽茜因为结婚而得上重感冒吗?”
“别胡说。”班纳特太太责备她,“我想宾利先生和达西先生是不会让她们感冒的。他们多的是华丽厚实的衣服,还镶嵌着珠宝。”
“莉迪亚。”班纳特先生忽然开口,“你这几天都在忙什么?我看你总往田里跑。”
林茜瞬间惊出一层汗。毕竟这个年代,一个女孩子和一个陌生的男人那么频繁的接触,并不是什么名誉的事。
她大脑迅速运转,说:“家里的事我插不上,于是就想出去转转。”
“深秋的田园风光其实有种苍凉壮阔之美。”玛丽鼻音浓重的插了一句。
幸好班纳特先生也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追究。大家的话题又转回到婚礼上去了。
第三天是个潮湿的阴天。林茜在小画室里一边看书,一边盘算着待会儿怎么也得溜出去。这时候宾利先生同往常一样登门来拜访了。
他同大家打过招呼后,坐在了简身边的软凳上,然后兴奋地说:“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件惊奇的事呢。”
“哦,是什么?宾利先生,你一定得告诉我们!”热爱八卦的班纳特太太立刻叫了起来,其他姑娘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好奇地看着他。
宾利说:“我在来的路上,要经过村东头的农田,你们想必是知道的。今天我经过那里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叫喊,还有很多人围在谷仓那边。”
林茜的手一抖,书落在了地上。
大家都诧异地看了过来。林茜急忙把书捡起来,尴尬地笑了一下,“我听入迷了……宾利先生,请您继续说下去。发生了什么事?”
宾利满意地说:“我后来过去问了,原来是这样的:那家人的谷仓——似乎是斯科特家?(班纳特太太给予了肯定)的田地里的仓库,前阵子不知道怎么的,住进来了一个流浪汉。这其实也没什么。要知道最近天气冷了,流浪的人多半会寻找谷仓这样的地方藏身。可是就在今天,斯科特家的少爷去谷仓,发现了他。那个流浪汉受了惊吓,居然抢了斯科特少爷的马逃走了。”
女士们纷纷发出惊愕的抽气声。
“简直难以想象!”伊丽莎白说,“这是抢劫?”
“可怜的斯科特少爷。”班纳特太太拍着胸脯,“但愿那个人没有伤害他。”
“请您放心,太太。”宾利立刻说,“他只是受了点惊吓,然后下马的时候摔了一交罢了。”
吉蒂扑哧一声笑出来,“那一定很精彩。”
简责备地看了她一眼,“不能这么说。斯科特家一直是我们的朋友。今天斯科特少爷被抢了马,还差点就受伤了,这是一件不幸的事。”
玛丽不屑道:“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即使从马上摔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当然了,斯科特少爷那么肥胖,他或许会把地上砸出一个坑。”
吉蒂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们这些坏丫头。”班纳特太太嗔了女儿一句,可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我们该去斯科特家问候一声。”
班纳特太太当下就决定带着女儿去斯科特家拜访。林茜说自己有点头疼,决绝了这桩差使。
看着母亲带着吉蒂和玛丽出了门,两个大姐又忙着和心上人相处,林茜再度从后门跑了出去。
她一离开家,就拔足狂奔,抄近路一口气跑到了谷仓旁的空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