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夜晚,班纳特家灯火明亮,可整栋屋子都没有动静。仆人轻手轻脚地做着事,厨娘就着残余的炉火做着针线活。小猫卢克叼着一只耗子从窗户外跳进来,不等厨娘叫住它,就一溜烟地窜走了。
莉迪亚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她已经换上了睡衣,打散了头发。桌上一支烛台,白油蜡烛的火苗时不时晃动一下。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吉蒂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莉迪亚,爸爸叫你去书房。”
“我知道了。”莉迪亚站了起来。坐得太久了,猛地一动,头有点发晕。她扶着书桌稳了一下,才裹紧了披肩,跟着吉蒂走了出去。
班纳特先生阴沉着脸坐在书桌后面,而班纳特太太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抹着眼泪。莉迪亚走了进去,班纳特太太开头看她一眼,又低头继续哭着。
对于母亲终于不在大喊大叫地训斥她,莉迪亚倒是松了一口气。
班纳特先生盯着小女儿看了片刻,终于开口:“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聪明的姑娘,莉迪亚。”
“对不起,爸爸。”莉迪亚明白这个时候争辩和吵闹是没有用的,他们必须静下来好好地说话,“我不该把这事瞒着你们。”
“我已经不想再就你的行为发表什么看法了。”班纳特先生说,“你投入进去多少钱?”
“出事的工厂的话,一共投入了两千英镑。”
“上帝呀。”班纳特太太叫了一声,“愚蠢的孩子,你哪里来这么多钱的?”
“我找人借了一千英镑的本金。”莉迪亚硬着头皮说。
“是谁?”班纳特先生问。
莉迪亚犹豫了片刻,还是老实交代了:“威克汉姆先生。”
“他?”班纳特太太惊叫,“为什么偏偏是他?”
“我和他交情比较好。噢,妈妈,我和他没有什么不光彩的关系,不然我几年前就嫁给他了。”
“我可不清楚。”班纳特太太捏着手帕大声嚷嚷着,“我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你了。投资做生意,你居然瞒着我们做出这么大的事来。你可是绅士的女儿,怎么能如此自降身份?如果你嫁给一个商人还好,但是你还没有结婚呀。我的傻姑娘,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傻事来?现在一切都完了,你身无分文,还欠着别人一千镑。噢我脆弱的神经,我都要活活被你气死了!”
“别那么悲观,妈妈,我还有钱。”莉迪亚不得不说,“我之前才把利润全部提取出来,购置了田地了。”
班纳特夫妇都一惊,看向莉迪亚。
“你买了地?”班纳特先生问。
莉迪亚点了点头,“在离卡斯大概二十英里的一个叫温斯顿花园的地方,一栋两层小楼房,九个房间,还有两块地。我亲自去看过房子和地,手续也是我亲自办的。我手头还有存下来的私房钱,有一千三百多磅,足够还债了。”
班纳特太太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女儿,原本悲愤的泪水一下就止住了。而班纳特先生凝思着,一脸矛盾。
“这么说,你没欠债?”班纳特太太问。
“没有的,妈妈。”莉迪亚平静地回答,“我只是损失了本金而已。”
“你还投资了几家工厂?”班纳特先生问。
“只还有一家纺纱厂。”莉迪亚说,“本来打算下半年抽出资金投资冶铁和机器工厂的。”
“老天爷,你到底从哪里学到的这些?”班纳特太太惊问,“是你舅舅还是姨夫教你的?或者是宾利先生?”
“这不是重点。”班纳特先生说,“现在,莉迪亚,你要做的,就是把你所有的投资都撤回来。”
“爸爸!”莉迪亚不甘地叫起来,“纺纱厂还在盈利呢!”
“这事没得商量!”班纳特先生果断道,“看在挽救你名誉的份上,莉迪亚,立刻把所有投资都撤了。你必须得知道,你还有一个姐姐没有嫁人,而你已经出嫁了的姐姐也会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而蒙羞。你已经犯了大错误了,作为一个父亲,我不会再纵容你继续错下去。”
莉迪亚咬了咬牙。她眼角看到了躲在门外偷偷朝里打量的吉蒂,心里一软,终于点了点头。
班纳特先生叹气,“这事迟早会传到普莱斯利先生那里。在他从别人的嘴里听说之前,我该给他写一封信去,说明清楚。至于这桩婚事会怎么样,就只有上帝才知道了。”
“普莱斯利先生是个开明的人。”班纳特太太抱着希望说,“他自己就是工厂主出身呀。再说了,莉迪亚不是买了房子和地吗?等过阵子这件事过去了,莉迪亚再回来,就是一个有产业的姑娘了。我得说,她比之前还要好多了。”
“但愿吧,太太,要知道男人并不会以审视己身的眼光来审视女性。”班纳特先生说,“至于你,莉迪亚,你最好离开浪博恩一阵子。”
莉迪亚对于这点倒十分乐意。今天的女客估计早已把这件八卦传得满城风雨了,她留在浪博恩,除了忍受讥讽和腹诽之外,不会有任何好处,那还不如暂时避远一点的好。
其实从内心来说,莉迪亚对于命运的无常比对自己从事投资更要在乎得多。她始终不认为自己投资是个错误,只是运气欠佳,才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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