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涯风笑嘻嘻道。
“王涣!”
王涣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谢霓羽抱着紫衣少年,眼中腾起一片水雾,对他摇了摇头。
他没有说话,亦未收回长剑。
“啧,有情皆苦,无情才是逍遥,但凡牵挂这牵挂那,到最后都会惨亏。”落涯风叹了声,却是手腕一麻。
先前被制住的两人同时脱身,他浑身一软跪倒在地,尚不及运功恢复,天旋地转间,已被反制跪地,瞥了眼颈侧锋利剑刃,叹了口气:“浮梦生道长不愧是闻名修仙界的智者隐士,此番以身为饵,是我大意了。”
“非是大意,而是寄心奴姑娘未告诉你一个常识,对医者丹修图谋不轨者,切勿直接用手触碰对方。”
“不用挑拨我跟大力花的关系,世人眼中明月清风般的浮梦生道长,竟也是舌灿莲花之辈,可叹可叹?”
浮梦生从容将拂尘搭回臂弯,并不理会。
“这种不知不觉中招的感觉真是糟糕啊,但是道长你身边这位忠实信徒,情况很不妙呢。”
“闭嘴,我好得很!”杜若之脸色苍白,呼吸急促,额头有层细密薄汗,握剑的双手亦因疼痛而颤抖,但依旧死死按住剑柄,眼神倔强凶狠,如同一只受伤的固执小豹子,随时有可能撕咬眼前这只危险的猎物。
“哎,你就强撑吧,不过此番我是跑不脱了,也罢,大力花被伤至如此,就算回去,我那离不开她的主公,怕不是会打死我,还不如留在你们这儿吃牢饭。”落涯风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席间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说他脸皮厚还是缺心眼。
杜若之丝毫不敢松懈,剑下人自出场以来,就是一副玩游戏般轻松惬意的态度。
此人没有任何在意的东西,连性命都不在乎,无论是自己还是同伴的性命,都不在乎。
面对一个没有羁绊,连生死都不在乎的人,他无法掉以轻心。
“诸位还在等什么?还不将我送入大牢?”落涯风两手一摊,挑眉道,“或者指条路,我自己去?”
“王宗主……您看……”席间有人小心道。
“拖出去。”王涣淡淡道,“给她延命三日。”
便有懂他意思的王氏门人训练有素地将已经昏厥的寄心奴带了下去。
“至于你,”王涣反手将剑收回,化作赤章朱雀杖,“回去转告鬼市之主,三日后午时,不归崖,季凌君有请。”
“请我家主公喝茶吗?”落涯风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样。
“阁下以为呢?”
“王宗主,您这可真是……太为难我了。”落涯风仰头,对王涣眨了下左眼,嘴角扬起,“但我愿意为王宗主冒死传讯,请主公寻到观尘镜来换人,此等心意,还望王宗主记在心上。”
“放肆!”
“竖子无礼!”
“真不要脸!”
席间有老中青三人终是受不了他这种态度,异口同声怒喝道。
“啧,开个玩笑而已,王宗主都没说什么,你们……”
“离开。”王涣冷冷道。
“好啦好啦,我滚我滚,王宗主麦生气!”落涯风拨开杜若之的剑,起身笑道,“各位再见啦,小小风波不必放在心上,继续吃好喝好金鹤也请务必保管好,鬼市等有缘人早日前来!”
说完,便轻松自在大摇大摆离开了。
一直紧绷着神经的杜若之,终是支撑不住,长剑跌落在地,倒进了身旁浮梦生的怀里:“哥哥,抱歉,这次……又给你添麻烦了。”
他声音已经十分虚弱。
“你先休息。”浮梦生温和道。
“嗯。”少年点点头,终是在那令人安心的淡淡药草清香中失去了意识。
“快带先生去医部!”谢霓羽见状,立即吩咐。
阿乙忙上前,引着浮梦生往医部去了。
“王涣……”谢霓羽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金色莲花想回座,却是忧思萦绕,既担心谢少御以及浮梦生身边那少年,但阆华宴也不能就此罢宴,无措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扭头唤了声,“我……我……”
“去吧,”灯火辉煌不减,明光耀彩下,身着朱雀衣祭服的王氏宗主对她点点头,冷漠的年轻面容终于有了一点柔和色彩,“此处有我。”
“嗯。”谢霓羽低下头,眼中又腾起水雾,勉强答应了声,转身就走。
“皓羽,”王涣的声音亦在寒凉夜风中有了温度,“不会有事的。”
“嗯,多谢。”谢霓羽在眼泪落下前转过身去,说完便匆匆离开。